明昭閉上眼睛假裝仍在昏迷中,耳朵卻豎了起來將周圍的聲音都收進來。
人一旦失去視覺,聽覺就會變得格外靈敏。
她聽見外麵的浪聲,空調聲,隱隱約約的風聲。還有輸液器液體滴落的聲音,以及無數個心電監測儀的運作聲。
明昭能夠感覺到自己身上好幾處都被貼上了感應貼片,這能讓他們對自己的心跳和生命體征第一時間掌握。恐怕任何人一旦有了要蘇醒的跡象,都會立刻被加大藥量,以確保他們無法得知目的地的所在方位。
她謹慎地控製著自己的心跳,讓自己整體保持在非常平和的情緒裏。
這樣的訓練,她做過無數次,早已經輕車熟路,萬無一失。
觀察等待了片刻,她發覺周圍倒是沒什麼人走動,隻感覺更遠些的地方,應該是有幾個看守正在聊天抽煙吃東西。
明昭放下心,幹脆保持著心跳假意稍稍側了個身。機器沒有半點異常反應,她卻已經將手搭在了自己的小臂上。
皮下植入的薄薄貼片,被她巧妙一摁,便開始輕微地震動。
那震動旁人根本無法察覺,它隻是靜悄悄地傳入她的神經,一下又一下。
這傳出來的信息,便是時間和日期。
她大概能感受到船隻調轉方向,也大概能辨別一些方位,最後,又過了幾個小時,船隻才變得緩慢起來。
應該是要靠岸了。
最終,所有人都被一個個挪出船艙,扔到車上,再運往另一個秘密的地方。
途中,她隱約聞到空氣中潮濕的氣味,是剛下過雨的感覺。
植物和泥土的味道交織著,竟讓明昭下意識想起了當年的那座山。
想必,這小島上的地勢不會太平緩。
再然後,他們被分別塞進了一個個房間內,各式各樣儀器運轉的聲音再次傳入耳膜。甚至,她還聞到了絲絲縷縷化學物品和藥劑的味道。
明昭微微皺眉,沒一會兒,她被聲音喚醒。
睜開眼,她佯裝畏光,卻仍然迅速將周圍的景象收入眼底。
這裏是個房間,類似一個普通主臥的大小。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床、衣櫃、桌椅、洗手間等等,全都一應俱全,完全像是可以久居的地方。
明昭左右環視一圈,目光淡然收回。
她看上去並不是很在意這個環境,但實際上屋內有幾個攝像頭,有多少防護設施,她全都已經收入眼底。
……確實像是司徒珩的風格,很嚴密很謹慎。
她的隨身物品都沒能帶進來,這裏又都是監控範圍,確實是不太好動作。
但明昭既然已經進了中心區,就沒有傻等著的道理。
正在此時,廣播忽然響起。
“請所有人在室內等待,我們將輪流對你們進行最終的考核。考核成功者將得到注射藥劑的機會,正式入駐中心區。”
注射藥劑。
明昭眸光微動,這肯定就是他們為之瘋狂的那個,可以提升身體極限的特殊藥劑了。
她手心收緊,抿了抿唇。
司徒珩到底在做什麼?
明明藥劑的後果他已經知曉了,卻還如此大批量找人注射,他費盡心思的目的是什麼?
明昭隱約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於是思考再三還是等在了屋內。
明昭是以第一名的成績過來的,所以考核順序也是她排第一,很快就有人到了她門口輕輕敲門。
她大步邁開走到門口,“考核?”
門口站著足足四名看守,四人臉上都沒有任何表情,統一穿著黑色的服裝,說話時也並不看向明昭,而是麻木地開口:“是的,請您跟隨我們過來進行終極考核。”
“嗯。”明昭隨口應了聲,懶懶揣兜跟在了回答的人身後。
其餘三人則一左一右一後,分別站在了明昭身邊三個角,將她包圍了起來。
明昭看著好笑,勾了勾唇角也沒出聲,隻是目光又從周圍淡淡掃過。
這一路上,都沒人阻攔她的視線,可見這裏要麼是沒有他們不能看的秘密,要麼就是他們即便看了,最終也絕對不能活著帶出去。
穿過一條走廊,前頭的人很快停了下來。
“就是這裏了,請進。”
明昭點頭,毫無防備地走進去。
房間內又是一片純白,且又是無死角的分布著各式各樣的攝像頭。
她其實不太喜歡被監視的感覺,但此時卻也隻好先忍了下來。
與此同時,巫黛也已經來到了此處的高層會議室內。
她坐在無數個監控畫麵跟前,身上仍然穿著那一襲黑色的袍子,偌大的帽子將她的臉龐蓋住大半,隻露出一個尖巧的下巴。
“這就是第一名的女人?”巫黛感興趣又略帶警惕地開口問道。
旁邊有人立即回答:“是的,她的實力非常強悍,是此次的重點對象,不知道考核難度應該安排到什麼級別?”
巫黛挑了挑眉,卻並不著急回答,而是盯著畫麵中的背影。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背影讓她感覺有些窒息。
“查過了麼,她什麼來頭?”巫黛手心收緊,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感覺從何而來,隻能拋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她的資料沒有毛病,和大多數殺手一樣,都是曾經的失敗幸存者。大概是近些年勤加訓練,或者是得了什麼機緣吧,這才提升了實力。”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存在,所以倒也沒有那麼懷疑。
可巫黛心中不祥的預感卻分毫未減。
畫麵中,女子背對著鏡頭姿態懶散,看起來毫不在意的模樣,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
她氣質冷厲充滿殺氣,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不可靠近的血腥感。
這樣的情境下,那隱隱約約帶著的慵懶和鬆弛,倒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正臉的畫麵在哪裏?”巫黛語速加快。
旁邊的人卻默然了幾秒,臉上露出幾分遲疑和難以言說,“您……確定要看?”
巫黛被他這表情弄得心跳加速,皺眉快速命令道:“確定!”
“嗯……這裏。”
由於明昭的麵目實在可怖,所以她被允許戴著麵具,這才導致監控中看不見容貌。
但安全起見,她當時脫下麵具的容貌已經留存在了檔案中。
很快,一張圖片被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