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棗很聰明。
自從來了EON的地盤,她便開始尋找自己的位置,而她也確實找到了。
但即便如今已經能隨意進出HAN的房間,而巫黛儼然像是失勢了一般,她也還是十分謹慎地沒和巫黛交惡。
小棗經常會替巫黛給HAN傳達一些消息,而巫黛則會給小棗一些方便,也算是一種默契的交易了。
小棗是從人魚島上來的,她深諳任何人都不能輕易得罪的道理,更何況,巫黛在這裏生存了那麼久,自然也是有兩把刷子的,小棗並不會看輕。
可今天,她瞳孔微動有些猶豫。
“還有別的內容嗎?”她壓低了聲音,謹慎提問。
巫黛自然也不隱藏,直接道:“就這麼多了。”
小棗吸了口氣,腳步在門口徘徊兩圈,好一會兒才又問:“這個實驗……”
巫黛知道小棗想問什麼,但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具體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小棗判斷不出來。
但這個消息,她下意識不太想幫忙傳遞。
巫黛自然也清楚這不是個好差事,於是抿了抿唇開口道:“我可以多與你說說那位小姐的事情。”
聽見這話,小棗眸光微動。
她和巫黛在HAN麵前,算得上是競爭關係。
雖然這職位不算多光彩,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卑微……但對方畢竟是EON的主人,就算隻是當個替身,也比在人魚島上的日子好了千百倍。
“那你至少要真實回答我五個問題。”小棗開口,讓模糊的應答變得更清晰一些。
否則,隻是“說說”的話,說多少,說真說假,都是隨巫黛心情了。
巫黛挑了挑眉,心中覺得這姑娘太精了,但還是開口:“三個。”
“成交。”小棗點頭答應。
她心中一字一句記下巫黛剛才所說的話,而後整理了下儀容,走入房間。
自從來了這島上,她便不再精心打扮。
她穿上舒適的休閑服,總是黑白灰三種,長發及肩隨意披散或者梳成馬尾,一副簡潔利落的模樣。
她吐出一口氣,調整了下表情,然後邁著穩健輕盈的步伐輕輕敲門後,走進了屋子。
房間很大,空空蕩蕩。
大多數時候男人都不愛開燈,顯得更是冷清。
小棗摸黑走進去,一下子坐在了司徒珩旁邊,語氣挺隨意,還帶著幾分慵懶,“你喊我?”
司徒珩不喜歡她太拘謹,小棗便漸漸琢磨他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後來才找出了這個狀態。
“嗯。”司徒珩似乎挺滿意,嘴角勾了勾,俊美深邃的麵容間總算是透出些鬆弛感,懶懶問道:“今天做了什麼?”
小棗笑了下,將今天做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她著重說了下自己搞的破壞。
也是奇怪,司徒珩很喜歡她搞壞一些東西,每每此時他都會神情愉悅,且並不責怪。
果然,俊美的男人愉悅勾唇,晃了晃手裏的杯子,又問:“高興麼?”
“高興。”小棗回答。
司徒珩神情恍惚了一瞬,接著笑了,“高興就好。”
他的唇瓣顏色鮮豔欲滴,但笑容卻有些蒼白,看起來既高興又不高興。
小棗並不試圖了解他此刻的心情,隻是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開口道:“有件事,我想和你說一下……”
司徒珩視線微晃,接著收回目光看向自己杯子裏晃動的液體,“說吧。”
“明昭小姐……”小棗有點緊張,察言觀色著,慢吞吞小心翼翼地開口:“她加入了帝國科學院的一個研究小組。”
幾乎是在聽見明昭名字的那一刹那,司徒珩渙散的思緒驟然回籠。
他神色頓時冰冷肅殺了幾分,眼底的愉悅也驟然褪去。
是了,小昭兒又怎麼會在他身邊呢。
她已經厭棄他了……
不過,帝國科學院?
小昭兒為何會去這裏?
那裏邊的人全都俗不可耐,頑固又蠢笨,沒幾個有用的東西,哪裏配擁有小昭兒的智慧?
小棗有些不敢說下去,但思索再三,還是小聲接著說道:“那個研究小組的課題,是關於人體實驗的……”
人體實驗?
司徒珩驟然眯起了眼睛,一雙眸子裏先是閃過詫異,接著又聯想起了什麼,眼神看起來明明暗暗,摸不清情緒。
小棗察言觀色了半天,也不知他究竟什麼心情,於是也不敢貿然開口。
她隻覺得,男人似乎思緒已經飄遠了。
像是從這件事,牽動到了某些極遙遠的回憶。
好一會兒,司徒珩才喃喃開口:“她許是陰差陽錯,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他眉宇間閃過一抹偏執與痛,接著擺了擺手,聲音溫溫的,“小棗,倒酒。”
小棗如釋重負,卻也不敢完全放鬆心情,隻是趕緊起身到了酒架上,選了瓶酒抱著回去,默默伸手給司徒珩倒上。
酒液晃動,酒氣四溢。
似乎還未喝下,人就已經要先醉了。
司徒珩飲了酒,慵懶地靠在一旁,又對小棗道:“喝。”
小棗沒有應聲,動作卻很利落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接著遞到唇畔。
酒精的度數挺高,小棗覺得有些嗆,但還是忍著咽了下去,盡可能不咳出聲。
燈光很暗,司徒珩眯眼看她。
其實小棗的模樣和小昭兒並不算很像,又或者說,這世上沒有誰能真的像他的小昭兒,沒人能如她一樣完美和潔淨。
隻是昏暗的燈光下,借著些酒氣,遙遙看著倒也勉強能有些以假亂真。
“等你知道了那一切……會如何待我?”司徒珩就著微醺恍惚開口,眼眸看著迷離而誘惑,一雙紅唇間的囈語,像是妖魅之物奪人心魄的咒術。
小棗心跳微微加快,但不敢肆意妄動,隻是在原地沉默著。
“你本就恨我了,巴不得忘記了我……”司徒珩忽然又將枕頭底下的小水晶球拿出,在手中微微捏緊,感受著上頭若有似無的溫度,“你……會不會殺了我?”
小棗嚇了一跳,驚得血液都瘋狂湧向腦袋。
殺了HAN?
誰有這樣的能力,誰又有這樣的膽量?
司徒珩卻又勾了勾紅唇,露出個極為豔絕的笑,輕聲呢喃道:“當年的預言……終究還是會成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