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時淵穆附言的卡紙，上麵寥寥幾個字，很簡潔。
但卻提到了兩個字：“安全”。
這麼說來，時淵穆是斷定自己會知道他不安全的消息？否則為何會忽然提到安全？
段雲卿見明昭隨手就將水杯扔到了一邊，忍不住留意了下。
從上車開始，他就發覺明昭一直拿著個小圓盤在手裏把玩，就連睡覺的時候都沒放下。
此時也是，才剛醒來就在研究它。
段雲卿想問，卻見明昭已經從包中掏出來一個形狀特殊的手機。
和她原本拿著的那個大板磚不一樣，這個手機很輕薄好看。
段雲卿微微一怔，隱約覺得這個款式有些熟悉。
像是……群島的？
她翻開手機之後，在電腦上操作了一下，便將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那頭，足足響了十來聲才被人接起。
“丫頭！什麼事兒？”幾個老教授都紛紛放下了手頭研究的東西，急急忙忙衝到了電話機旁邊，臉上帶著關切和緊張。
這電話響起，肯定是明昭打過來的！
但明昭這丫頭，根本不會輕易打電話，除非有事。
明昭手裏捏著那圓盤，“你們新研究的那個定位器，最少有多久的有效期？”
“最少三個月呀，最多能撐半年呢！我不是早就和你說過的嘛！”研究這東西的老教授衝了出來，對著電話吹胡子瞪眼。
他們這些老專家，平時說啥都好，但隻要跟他們的研究掛鉤，就肯定沒好氣。
要是幾個人一塊做一個項目，那肯定是每天都要吵一架的。
“半年和三個月之間，差異化條件是什麼？”明昭自己開口問道。
老教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嘿嘿一笑，“那就是人體代謝速度，消化能力了嘛……”
明昭沉默兩秒。
然後，她幹脆直接開口說出了結論，“你給我的定位器，信號已經消失了。”
她將日期說了出來，幾個老教授沉默著算了下。
“不可能！”
他們的實驗已經是用上了代謝最快的人，在動物身上也實驗過，絕無可能會低於三個月的時間期限。
就算此人的代謝速度比常人都要更快許多，也不至於才一個月就代謝掉！
“唔，有沒有可能是被發現，清除了？”
“不太可能啊，這東西喝進去之後，就會藏在體內，根本不可能被發現，除非是被屍體被解剖了！”
皺了皺眉之後，老教授們嘟嘟囔囔片刻，“……除非是中毒了，否則，真不太可能吧……難道我要重新研究一下？”
幾個老教授都在嘟囔著，但明昭卻因為這句話而瞳孔微縮。
“等等。”她出言打斷了那邊亂糟糟的議論聲，“你們剛才說中毒有可能會導致定位器提前被分解？”
幾個老家夥們鬧鬧騰騰半天，此時一聽明昭開口，卻都很默契的一起停了下來。
“啊對。”剛才嘟囔這話的老教授率先站了出來，昂首挺胸地在大家跟前擠到了電話最前頭，“我當時做實驗的時候，把試驗定位器的小白鼠和試藥的白鼠給弄混了。然後我發現，當時這隻白鼠體內的定位器很快就失效了。”
老教授說起這些來，表情很正經嚴肅。
“所以我當時就推斷，毒藥的藥性應該會加速定位器的分解。”
明昭聽著對方的話，一直沒有開口打斷或者接話。
她微微吸了口氣，安靜了好一會兒。
直到電話那頭的教授們有點迷茫地圍在旁邊，忍不住問道：“丫頭，怎麼了？難道你懷疑定位器的失效是因為對方中毒了？”
明昭開口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嗯。”
幾個教授沉默了片刻，那一開始提出這個觀點的教授吸了口氣，“這個實驗我沒有進行下去，所以沒有其他的參考值，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繼續實驗下，盡快給你一個結果。”
明昭雖然心頭一陣紛亂，但思緒卻無比的冷靜清明。
他們所說的話全都在她的腦海裏連成了一條線。
“定位器的最低有效期在三個月，在失效前一般會有一段信號值閃爍，變弱的過程，而定位器被毒素影響導致提前失效的話，是立即失效？”
幾個老教授對視一眼，紛紛點頭。
“沒錯，是這樣。”
明昭又是好一會兒的沉默。
片刻後，她才微微閉了閉眼，“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她看向手機內沉寂良久的聊天頭像。
他們很久沒聯係了。
像是某種默契，之前明昭消失時，也隻留下了一條信息，然後他便放任她去了。
如今，同樣的情況，隻是離開的人變成了時淵穆。
那張卡紙上，時淵穆明明已經給她留下了“安全”二字。
出於對他的信任，出於兩人之間的默契，明昭都知道自己其實不該過於擔憂。
“還有多長時間到京城？”明昭放下手機，抬眸去問段雲卿。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很明顯，段雲卿已經默默加快了行車的速度。
“最快40分鍾。”
段雲卿看了眼剩餘裏程，然後抬眸又看了眼明昭。
也是這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來了。
明昭拿出來的那個輕薄的手機，正是群島上的專用手機款式！
可是據他所知，群島內之所以統一用這款手機，就是因為群島內的通訊網絡與外部並不相通。
所以，群島外的手機在群島內無法使用，這款特殊的內部手機在外麵也一樣無法使用。
段雲卿吞了口口水，眼底滿是震驚。
可震驚片刻後，他又無奈一笑。
心想，明昭的身上，一直以來都有著把不可能變可能的能力，不是嗎？
明昭沒催促，但也沒有浪費時間，直接拿出來一台電腦。
她將位置放寬，厚重的筆記本直接放在了腿上。
明昭的手碰觸上鍵盤，黑色的頁麵上，立即出現了無數的字符，在眼前瘋狂的跳躍滑動。
段雲卿不再說話，隻將車子的自動駕駛接管了過來。
他開得更快了，甚至限速都沒管。
而明昭這邊，她的雙手在飛快的輸入了十來分鍾之後，終於停了下來。
如果有懂行的人此刻看到明昭的操作，肯定魂兒都要嚇掉了。
因為整個京城的安全網……
此刻竟然全被明昭給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