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曉冰被明昭的氣勢攝住,遲疑了幾秒才忽然反應過來。
“什麼誰說的?我們大家都知道啊!”時曉冰說著有些心虛,畢竟時九爺的事情向來是不允許到處說的,這屬於時家的禁區。
可到了這荒島上,慌亂之下她多少也壯了膽子,忍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壓低聲音道:“九哥自從‘受傷’後,一直都是進食甚少,宴會上從來都不動筷,時家內部的人都清楚!”
榮舒瀾也點頭,眼圈微紅,輕聲道:“確實如此,我很心疼九哥……不過九哥應該每次出行都會攜帶特殊的營養液吧……”
“對,九哥有自己的營養液啊!可見你來拿九哥的份額是安了什麼樣的心思!”時俊榮冷哼一聲,“我們物資緊張自身難保,可不能拿僅限的生存物資養著你!”
確實,飛機上有時九爺的營養液。
那營養液和普通的額不一樣,是經過時家精心調配出來的配方,確保能夠維持人體機能所需的各類營養,每一袋都價值連城。
但由於九爺身份的尊貴,不論是去哪兒,默認都會攜帶上這些營養液,飛機上也會專門騰出位置,裝一個適宜溫度的儲物艙以供存放。
“營養液……”明昭的眸色徹底冷了下來。
別人或許不知道這東西的壞處,她卻是知道的。
跟普通的營養液不一樣,這種更高級的科研配方,自然也會有更不好的副作用。
明昭曾經臥病在床的那段日子,便是天天輸這種營養液。她一開始是嘔吐不止,後來是適應了,但時間長了,便又開始覺得疼。
胃裏疼,渾身都疼,像是某種身體抗拒不適的反應。
“能吃下飯的人,為什麼偏要輸營養液?”明昭的眼神冷得厲害,帶著幾分肅殺與冷邪,讓人看之心顫,“這種東西,他早就不需要了。”
時曉冰的氣焰弱了不少,卻仍然不肯放過,小聲道:“可九哥就是吃不下飯呀……”
“抱歉。”她的杏眼極好看,眼尾飄著抹妖異的紅色,表情似笑非笑,“他看著我就能吃下飯了。”
榮舒瀾不敢置信地微微瞪著眼睛,頓時仿佛吞了蒼蠅一般的難受。
什麼叫看著她就能吃下飯了?
難不成從前九爺吃不下飯,還能是因為看見的人都太醜惡難看??!
時曉冰也怔住了,似乎沒想到明昭能說出如此不可思議有厚臉皮的話。
隻見那惹眼漂亮的姑娘說完那驚雷一般的話,就已經幹幹脆脆的直接彎腰,將賀少封給自己預留的,那一份最少的食物拿在手裏,放下了手裏那份更沉的。
接著,她直接冷颯轉身,再沒留給身後那些人任何一個視線。
她走得很快,經過滿地的碎石和坎坷,在她腳下卻如履平地,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大家眼前。
“……她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時曉冰的唇瓣動了動。
榮舒瀾:“……”
時俊榮:“……”
在場所有人幾乎都是一副“她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的表情,明顯都是不信的。
畢竟誰都知道,現實不是話本,人身體上的疾病也不可能因為一張絕美的容顏而被莫名治好。雖然……那容顏確實是足夠養眼奪目。
賀少封低頭,見明昭換走了那份小的,微微凝了凝眉。
但他實在是有些累了,便也不再深究。
他拿了份一次性碗筷,將原本給時淵穆預留的一整份食物分成兩份,把另一份保存起來。
他剛拿起筷子準備開吃,就見飯盒上忽然多了一隻小雞腿。
回過頭,賀少封對上一張漂亮的小臉。
洛櫻已經將臉上花了的妝容全給卸了,此時幹幹淨淨的一張臉,看不出平日裏絲毫的冷豔憂鬱,顯得無比幹淨純粹。
她帶著笑,手裏拿著個小小的碗,裏邊統共就一隻雞腿,其餘全是肉絲和蔬菜。此時沒了雞腿,那一小碗飯更是素得不行,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賀少封默然兩秒,沉默不語地將自己碗裏的雞腿和肉全都想撥回去。
洛櫻卻藏起了碗,忍著心底的心疼,眯眼笑著道:“我保持身材,平日就吃得少,你多吃些!”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她卻看得分明。其餘勞動力不如賀少封的,都比他自己的食物多了至少一半。他一開始給自己預留的分量,甚至比不上分給一個女生的。
賀少封忽然像是被什麼哽住了喉嚨。
半晌,他終於收回筷子,快速撥了一口飯菜進肚。
在軍隊裏的時候,訓練的時候,出任務的時候……他從來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吞。旁人看起來光鮮亮麗的一切,背後都是用荊棘壘起來的。
他父親雖是大名鼎鼎的賀家,但也正因如此,他更需要行的端坐的正,家裏也從未給他開過什麼綠燈。
鮮少人知道,他這個最年輕的軍長頭銜,其實是他一步一個腳印爬上去的。
幾次,他都與死神擦肩而過,那身上的疤痕便是他流過的血,也是他的一道道功勳章。
他沒想過,有一日在這種環境下,他會被一個女人心疼、照顧。
賀少封吃飯吃得快,他吃完的時候,她才吃了一半。
可她卻立即放下了飯盒,顛顛兒跑去將一套被褥抱了過來,“你先睡一會吧!”
接著又怕他不肯,趕緊著急地補充道:“誰也不是天生鐵打的!你得保持好體力,才能繼續帶領大家呀!”
賀少封英挺正氣的俊臉上,神色深了又深。
心底生出一個奇怪又衝動的念頭,讓他有些猝不及防,匆匆忙忙不敢細想,便給壓了下去。
好半晌,才聲音沙啞地拉住了她的手,“好。”
洛櫻被他拉得一個踉蹌,坐在了他身旁。英俊的男人靠坐在那兒,閉上了眼,還不忘叮囑,“飯先吃完。”
洛櫻點點腦袋,怕吵著他,靜悄悄將飯吃完了。
她雖然很想去看看明昭,但此時更放心不下賀少封,所以隻能心虛地重色輕友了。
而另一邊,明昭已經將飯拿到了山洞邊上,喊了下裏邊坐得穩若泰山的男人,“你先吃點吧,我做個東西。”
時淵穆看了眼那些冷飯冷菜,明顯沒多大胃口,唇瓣抿了抿。
明昭頓時笑了聲,朝他眨眨眼,“我大話可是已經吹出去了。”
大話?
時淵穆俊眉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