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淵穆思考的時間並不長。
他動作很快,直接將自己濕漉漉的外衣脫下,扔在了一邊,然後解開了胸口的幾顆扣子。
漂亮結實的胸膛露出來,透著暖意。
他伸出手,將眼前輕飄飄的姑娘給抱了起來,盡可能讓自己的溫度傳遞過去。
肌膚相接,他才真正意識到她究竟有多冷。
時淵穆甚至覺得,此刻就算是抱著一大塊冰,也比明昭的溫度要好一些。
太冰了。
他卻沒有鬆開她,反而摟得更緊了一些。
他伸出大手,搓了搓她冰冰涼的小手,而後又讓自己的手指留下些溫度,碰觸上她的太陽穴。
時淵穆的手法很專業,直接照到了她頭部的各大穴位,力道時輕時重地揉捏按壓,讓她頭疼欲裂的感覺頓時好了不少。
“好暖……”
她低聲呢喃,像是感受到水的魚兒,更往他懷裏拱了拱。
是她喜歡的溫度,也是她喜歡的味道……是他嗎?
明昭的意識有了些許回籠,但仍然沒法睜開眼睛看清眼前的人。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有輕微的窸窣聲響傳來。
時淵穆的耳朵微微向後留神了一下,眸光頓時斂起一道危險的寒芒。
緊接著,他迅速抱著明昭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摁了下放在一旁的輪椅開關。
隨著輕輕的一道“噠碌碌”的機械音響起,折疊起來變成了小箱子的輪椅,頓時迅速展開在了地上。
時淵穆快速往上坐下,順勢便將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抱著。
“你……”段星辰剛一進入山洞,就驀的被一把槍頂在了太陽穴上。
黑洞洞的槍口冷硬極了,讓他的太陽穴不受控製地跳動了起來。
他扭過頭看向草堆的位置,果然上頭已經空空如也。他正心驚要逃出武器,卻忽然一怔。
他餘光似乎瞥見了一輛輪椅。
“時家九爺??”段星辰低呼出聲。
印象中,這樣的輪椅樣式,似乎隻有那位時九爺有。
地上的水漬深深淺淺,有外套擺在了地上,一看便知道他已經進來了好一會兒。
也就是說……
這一切,都是對方的一個算計?!
是時九爺故意將他引來之類的!
“剛才異常的雨聲,是你故意透露給我的?”段星辰的眸子沉靜下來,那雙微微上挑的眼睛帶著野性,嘴角抿著,整個人邪氣四溢,“你算到了我會來山洞,還故意留下了草堆,算定了我還會回去取燃燒的木頭?”
時九爺這人,果然和傳言一樣,精於算計,善於觀察,有手腕。
他一開始應該並沒有找到段星辰的藏身之處,隻是刻意引他懷疑,讓他自己出來。
他故意留下了破綻,算定了段星辰下一個目的地會是這個山洞,然後還特意在這兒準備好了草堆,再抹去了自己的腳印……
時九爺做了這一切,卻沒留下一丁點段星辰能發現的痕跡。
他感受到額角的槍,狠狠咬了咬後槽牙。
沒有理會時九爺的威脅,段星辰直接快速轉過身去,拳頭揚起,想要攻擊時九爺,並從他懷裏將明昭搶回來。
可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一手抱著明昭,一手舉著槍,卻仍然在段星辰攻擊的一瞬間,用胳膊肘直接破了他的招,輕輕鬆鬆!
段星辰倒吸一口氣,感覺到腰間一陣劇痛襲來,差點軟下身去。
他的動作極快,幾十秒內就與時淵穆對了十幾招。
短暫的時間裏,段星辰已經精疲力竭。
他本身也沒打算真的傷時淵穆,隻不過心頭有些氣憤無處發泄罷了。
可他更沒想到的是,這個被外界說傳言,自受傷後天才殞落,患上躁鬱症什麼也不管的殘廢九爺,實力竟仍然如此的強大!
而且此刻段星辰已經喘息不已,可麵前的男人卻依然矜貴泰然,沒有絲毫異樣的起伏。
難以想象……
段星辰停下來喘著氣,別開臉去。
但心底裏卻隱隱浮上些服氣。
過了片刻,他忽然往地上一坐,低聲道:“她在找你。”
四個字話音落下,旁邊的男人沒有動靜。
段星辰有些煩躁地抬起頭來看過去,卻意外捕捉到了一張有點傻愣的俊臉。
時淵穆容貌生得極佳,深邃好看的雙眸,高挺的鼻梁,分明的下頜線……他平日裏都是一副沉鬱冷漠的模樣,氣場強大,不苟言笑,矜貴冷傲,隨時隨地都帶著上位者的沉穩。
然而此刻……
他臉上浮現了一種類似學校裏那些毛頭小子一般的神情。
隻是同樣傻愣愣的神色,被他這張帥臉做起來,卻莫名沒那麼討他心煩。
“你……”
段星辰還想開口說什麼,就忽然又聽見了一陣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
他眸中染上了警戒之色,閉上了嘴握住槍。
時淵穆也反應過來,“放心,是我那架飛機上的人。”
“你和誰來的?”段星辰毫不客氣地開口詢問,“飛機上有醫生嗎,有沒有辦法給明昭治療?”
時淵穆望了眼自己座下的輪椅,和中間那些崎嶇的山路,眸光凝了凝。
他沒理會段星辰的話,隻是壓低了聲音,“你過來。”
“幹嘛?”段星辰警惕地瞥了他一眼。
“你看看我的輪椅,能抬動嗎?”時淵穆表情自然,像是真的在好奇這個問題。
段星辰挑著眉,整個人看起來都有點囂張跋扈,卻還是走到了後邊,伸手抬了下輪椅。
輪椅本身就很重,再加上此刻上邊坐著時九爺這個一米九的大男人,男人懷裏還抱著個女孩。
重量幾項疊加起來,還真……不輕。
段星辰表情有些扭曲了片刻, 但好歹是將輪椅給抬起來了。
“我可以抬起來,怎麼了?”段星辰鬆開手拍了拍,立即恢複了自己的表情,略帶不屑地開口。
就在這時,那一批過來搜尋的人正好到了。
率先進來的人是時佳譽。
他手裏拿著手電筒往裏照,正好看見了這一幕。
他眼底浮現些奇怪之色,又很快掩蓋了過去,“九哥,您在這兒啊。”
段星辰沒看時佳譽,隻皺著眉看向時淵穆,“你還沒回答我,你們飛機上到底有沒有醫生?”
“嗯。”時淵穆的神情很淡。
醫生?不需要醫生。
最好的醫生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