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下雨天,明昭總會“生病”。
一開始是虛弱煩躁,後來是渾身發冷,再後來她會昏迷過去。
每次昏迷之後,她都覺得自己的靈魂仿佛被困在哪個地方。而那裏,冷得厲害。
明昭用盡全力想睜開眼,卻隻感覺一陣白茫茫的藍光擋住了視線,她什麼也看不見。
冷……
好冷……
明昭忽然想起一個男人的臉。
從初次見麵,那個男人就看起來不近人情,又狂躁又沉鬱,渾身上下沉冷無邊,氣勢強大,像是住在深淵的死神一般。
如他的氣質,他自己的居所果然也被命名為深淵別墅。
可她總覺得,他的靈魂反倒是熱的。
每次下雨天時靠近他,總能讓她緩解掉一些難受。
明昭咬著唇,腦海裏蹦出一個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覺,有點熱,有點衝動,有點不受控製。
……想他。
時淵穆,你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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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ON訓練島上的眾人,在發射炮火之後,便緊張觀察著周遭的一切,隨時準備迎接回擊。
可沒想到的是,上空安安靜靜,沒有攻擊,也沒有東西被打落。
“怎麼回事?難道真是我們冤枉人了?”
“不過他們的飛機為什麼沒有墜落……難道是掉進海裏了我們沒發覺?”
幾個人嘟嘟囔囔半晌,都不約而同看向那個最會罵人,同時也最有主意的胖子。
胖子又罵了一聲,才開口道:“不管了,就報上去說對方飛機已被擊落,風險已解除吧。”
“是。”
於是,EON安保組長很快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複,哈哈大笑了兩聲。
可笑容才剛綻放,他就接到了巫黛的電話。
她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之前那架飛機怎麼樣了?”
安保隊長一怔,直接回答道:“下頭傳消息過來,說已經擊落墜海了。”
“……”巫黛的眼皮猛地一跳,迅速掛斷電話。
緊接著,她就轉線到了訓練島上,“技術部把今天的操作資料全都發過來,一樣也不許遺漏!”
巫黛級別很高,平日裏根本不可能跟小嘍嘍們通話,所以接到巫黛專線的時候,大家都愣了下。
還是胖子反應最快,趕緊應了。
巫黛掛斷電話,輕輕敲了下房間門,低低道:“主上,資料很快就會發過來了。”
漆黑的房間裏透不出一點光線,裏邊靜默無聲,像是沒有人一樣。
可巫黛看了眼自己流血的胳膊,卻清楚地知道,男人就在裏邊。
而她……是在三分鍾前,忽然被踹出來的。
巫黛理了下自己過於狼狽的裝扮,呼吸微微有些不穩,皺著眉站在了門口。
房間裏,溫度異常的低。
可高大頎長的男人卻隻穿了件單薄寬大的袍子,胸口敞開一片性感而肌理分明的胸膛,看起來似乎感覺不到冷意。
他深邃而泛著幽藍的眸子,此刻染上了一股瘋狂,像是某種執念被偏執之火燃了起來,熊熊燒著。
“我的小昭兒……”他低喃出聲,眼睛裏迸射出瘋狂的喜色,“你果然還在……”
手裏的水晶球發出滾燙的溫度,冰棺中的女孩美得嬌豔欲滴。
他打開蓋子,手探進去,觸摸上“她的肌膚”,而後拿出一隻淡櫻色的唇膏,細細的,一點一點描繪她的唇。
他的動作細致溫柔,瞬間就讓那蒼白的臉染上了神采,栩栩如生。
冰棺發出警報聲,他迅速收回手。
蓋子自動閉合,他的手被凍得發疼,眼睛裏卻是化不開的溫柔。
“小昭兒……我快要找到你了,對嗎?”他露出笑容,瑩藍的眸子裏泛著光,紅潤的唇勾起一個偏執的弧度,“捉迷藏……也該結束了吧。”
每逢下雨天,那顆象征著她生命的水晶球,總是會迸發出異常的熱度。
這冰棺中的人兒,也總會看起來格外不同。
窗外是滂沱大雨,幾乎將整座島嶼都包裹得密不透風。
風很大,將樹木全都吹得東倒西歪。
這樣的天氣讓人猝不及防,也讓整座島嶼上所有的人都膽戰心驚。
因為每當下雨,便到了主上奠念“那位小姐”的時光。這個時候,他決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也不允許任何事情發生。
可就在剛才,下雨了,主上卻忽然要巫黛去拿資料給他。
太奇怪了。
巫黛跌坐在房門口,心底裏總有種異樣的感覺。
難不成……
他不是白日做夢,不是瘋魔……而是,那個女孩真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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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島上,大塊礁石下。
段星辰見四周安全,於是迅速拿出自己帶著的藥,一盒一盒翻出來,仔仔細細看上頭的說明。
可藥盒上的症狀沒有一個是和明昭相符的。
段星辰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該給她吃哪一顆。
時間一點點過去。
段星辰將所有的衣服都蓋在明昭身上,可她的肌膚依然冷得跟冰塊一樣,感覺不到正常人應該有的溫度。
於是他起身,又從被遮擋的幹燥處撿了些樹枝,拿出打火機在他們的不遠處點燃。
風有些大,那火堆很快就被風吹滅了。
於是他又重新找了個角度,抱來幾塊大石頭擋住風的方向,這才總算將火堆燃了起來。
空氣稍暖了些許,可這些暖意到了明昭這裏,卻像是滴水落入大海,完全掀不起半點漣漪。
“明昭……你到底怎麼了?”段星辰整個人身上的乖戾和野性,全都消失殆盡。
若說他平時在學校作為校霸像是一頭狼的話,那此刻的他儼然化成了茫然無措,耷拉著尾巴和耳朵的小狼狗。
沒了一點兒脾氣。
段星辰頹喪了片刻,又將包裏的東西全都翻出來,有一樣算一樣,都搭在明昭身上。
就在這時……躺在礁石下的女孩忽然動了動。
“時……”
段星辰的眼底浮現緊張和驚喜,趕緊貼了過去,“你說什麼?”
“穆……”
木?什麼木?
“你要喝水嗎?還是別的什麼?”段星辰看著明昭蒼白的唇,總覺得她反反複複念叨著什麼,可是太模糊了,他根本聽不清。
“時……”
“淵……”
“穆……”
仔細辨別了半晌,段星辰總算是聽清了其中的音節。
這……像是個名字。
——時淵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