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的陽光自窗外灑落進來，明昭的眉眼也映上了暖意。
時九爺動彈不得。
明明雙腿應該是沒有知覺的，可此刻他心理上卻覺得自己渾身也跟著燙了起來，甚至發麻發刺。
“九……”門被人從外麵敲響，木予拿著一摞文件快步走進來。
木予呆住。
自上次看見那一幕之後，已經過去了一些日子，木予都快忘了。然而再次撞上這種畫麵，他還是猛地一驚。
對上時九爺的目光，他更是嚇得屁滾尿流。
嗚嗚嗚，九爺的眼睛好冷！裏邊好像有殺氣！
木予趕緊夾著尾巴往外溜，就連手裏有些著急的文件都不敢放下。
看屋內的明昭還是被開門的動靜給吵醒了。
明昭迷迷糊糊眨眨眼，怔了一下。
緊接著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趴在時九爺的膝蓋上睡著了？
她僵了兩秒，趕緊直起身來。
空氣像是很靜，可屋外卻明明很吵。
她拿起杯子假裝若無其事地喝了口水，然後才抬眸看向時九爺。
他的臉有些紅，看起來挺熱。
明昭立即想到今天自己貪心了。本來應該就比上次多疏通十分鍾就好，可當時那種筋脈酸脹發熱的感覺，卻讓她忍不住有些留戀。
之後手心發燙，頭腦發懵，人就累得睡了過去。
“擦擦口水。”時九爺見她靜住，忽然扯了扯唇，眸子微微閃爍著亮。
明昭下意識抬手摸向自己的嘴角。
哪有什麼口水？
她瞪他，他眉眼微挑，然後兩個人都在陽光下笑了。
不難想到，明昭恐怕又是對他的腿做了那些奇怪的動作，並且還將自己給累睡著了過去。
時九爺知道這件事。
但他一直沒有拆穿，甚至隱隱期待著有什麼奇跡的發生。
看到明昭充滿血色的麵容，時九爺這才反應過來，感覺自己身體裏那團子徹骨的寒與瘋狂的燒灼，也似乎隱約有了暫時消退的跡象。
身體裏的氣息，是平和的。
沒有反複的衝撞，沒有冷熱的交替，沒有欲裂的頭疼。
同樣是午休。
桑景禦接到了父親桑未的視頻電話。
他們父子倆很少通話，視頻得更是少之又少。
桑景禦從食堂放下飯盒走出去，站在走廊處接了，“爸。”
還不等他說別的，視頻裏的桑未大師就已經麵容沉肅地開口，“找個安靜的地方給我打回來。”
下一秒，視頻掛斷。
桑景禦怔了怔，沒理會程俊的詢問，直接抬步走向圍棋休息室。
圍棋休息室正好在附近，這個時間往往都是沒人來的，於是他順手就將休息室的門給上了鎖。
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下，他才將視頻電話撥了回去。
桑未大師那邊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背景隨處可見的全是很有底蘊的古典裝飾和國學字畫，掛了滿牆。
“爸，什麼事？”桑景禦清雋的麵容帶著認真。
桑未大師穿著身兒中山裝坐在一張辦公椅上，滿身的氣勢，眸子裏都是沉穩內斂的素養。
“聽說，你和學校裏一個叫明以晴的，關係很不錯？”桑未開口的語氣雖沉，卻仍然帶著尊重和詢問。
“她？”桑景禦微微一怔，不太明白桑未怎麼會過問這種事情。
桑未一向不管他在學校裏的事情。
視頻裏的桑未歎了口氣，“我發了一份資料給你，你可以看一下。”
桑景禦低下頭，從手機裏翻出資料。
好幾頁的資料，他看得並不是很仔細，所以很快就看完了。
桑未見他瀏覽完畢，皺了皺眉，“你對她什麼看法？你……是不是喜歡她？”
喜歡？
桑景禦對於這兩個字琢磨了幾秒，然後放下資料搖了搖頭，“不。”
“那就好。”桑未大師表情鬆了鬆，“你們學校的女生很多，你喜歡我都不會有什麼意見，我看著覺得上次那明昭就不錯。但明以晴這樣心術不正的孩子，我是不希望的。”
桑景禦沒說話，定定看了眼那資料。
“我記得上次的圍棋新秀就是她，我還曾邀請過她來京城。”桑未大師眸光微深，看著視頻裏那麵容清雋波瀾不驚的兒子，“這次也是想問問你的意見，這個邀約，究竟還要不要。”
作為一個大師級別的人物，一言一行都在大家的眼裏看著。
如果明以晴受邀去京城桑家，然後這些陷害人的醜事曝光出來，對桑家肯定是沒好處的。但具體有多壞，也算不上。
所以，桑未想借此看看桑景禦的態度。
桑景禦半晌沒回答，像是在思考權衡什麼，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那局棋我研究過都沒能破解，隻有她。”
對上兒子的目光，桑未大師像是什麼都明白了。
他點頭，兩人之間無需多說，就能意會到對方的意思。
桑未大師放下手裏的資料，看著視頻中的桑景禦點點頭，“好，那這件事，我不會管。”
掛斷電話之後，桑未大師將手裏的資料扔進了垃圾桶。
他翻出上次被破解的那局殘棋，卻皺起了眉。
一個心思如此不單純的孩子，真能想出這樣純粹又單刀直入的破解辦法嗎？圍棋是需要用心練習的，光靠天賦都不足夠，還需要磨煉心性。
桑景禦放下手機，看著資料裏的內容，抿了抿唇。
他在裏邊呆了很久，直到上課鈴響起。
看向窗外，陽光明媚。
一個麵容漂亮甚至略帶一絲妖異的姑娘，正邁著大剌剌的步伐快速走上樓梯。她走路的姿勢一點也不像個女孩，頭發肆意地在身後飛揚，眉眼間滿是恣意與瀟灑。
他知道，學校裏不少人都覺得他喜歡明以晴。
原本他就是嫌麻煩懶得解釋，沒想到，連父親都這樣以為了。
桑景禦拿上手機快速走出圍棋室，也不知是為什麼，忽然追上了她，“明昭。”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明昭步伐微頓，回過頭來。
發絲在風中打了個旋兒，洋洋灑灑地落到肩膀上。她回頭看著他，黑白分明的杏眼微挑，“嗯？”
本身也沒什麼話說，此刻桑景禦對上她的目光，沉默了幾秒。
“你會下圍棋麼？”大概是鬼使神差了，桑景禦忽然問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