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
圖書館休息室的小床上，明昭皺了皺眉，懶散地眯起眼睛，神色染上了些冷燥。
才六點出頭，學校的音樂聲就已經響起。
太吵了。
圖書館的鑰匙時九爺很早之前就給了她一份，所以她昨晚繞了一圈也沒回家，最後睡的是休息室中的小床。
明昭又迷糊了一會兒，終於熬不住還是睜開了眼睛。
她一雙杏眸微微泛著紅，單手支著自己翻身下床。
休息室裏掛了幾件嶄新的衣服，都是她的尺碼。
明昭隨手扯了件黑色的休閑服，連外套都懶得披，就把受傷的手往兜裏一揣。
今天的風有點大。
涼涼的風迎麵吹在明昭的臉上，呼呼的往她胸口裏灌。
她卻不管，隻一臉煩躁地到圖書館門口的小賣部買了個麵包，拿著一邊啃一邊往教室走。
此時正是上學時間，路上都是穿著校服的學生，明昭一身兒黑色就顯得有點另類。
程俊看了眼一臉清雋如玉的桑景禦，有點好奇道：“你聽說了嗎，昨天我們沒去的那個宴會上，似乎出事兒了。”
桑景禦沒什麼興趣，手裏拿著個紀律表在看。
“我還聽說，雷家那個混賬雷鴻被人打殘了，住院做手術呢。然後京城市長去了宴會，但沒待五分鍾就去公安局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雷家。”程俊聳聳肩，“也不知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走在路上的明以晴快走兩步，眨眨眼看著程俊道：“那個宴會嗎？我也去了。”
程俊立馬放慢腳步，“快說說！”
“嗯……宴會有點吵，我半途就走了。”明以晴對上程俊有點失落的表情，小聲道：“不過我回家路過公安局的時候，看見一個人特別像明昭。”
“公安局？明昭？”程俊一愣。
明以晴點點頭，隨口編造道：“我看她好像是犯了事兒，幾個警官圍著她帶進去的。不知道……是不是要被關起來。”
她很聰明，話沒有說得很絕對，但已經足夠大家去遐想的了。
桑景禦腳步頓了頓，想到今天請假人員裏確實有明昭，一時目光微定。
他們的對話好幾個人都聽見了，紛紛忍不住看過來。
“真的假的？明昭犯什麼事兒了？”
“被關起來了嗎？怪不得今天請假了。”
程俊有點傻眼，低喃道：“總不可能打雷鴻的就是明昭吧？呸！絕對不是！”
明昭前些日子做主持的美貌衝擊，新任校花的評選等，都讓她成了學校裏的大紅人。消息一出來，大家頓時都好奇得很，紛紛交頭接耳的傳開了。
很快，就有人聯想到她去尖子班教訓袁一一的狠樣兒。
雖說是非常酷帥，但行為這樣乖張邪痞的女孩，在錦大附中這樣的好學校裏，很少見到。
“我也說不準是什麼事，隻不過，我遠遠看著她身上似乎都是血，怪嚇人的。”明以晴拍拍胸口，“所以我也沒停留，很快就走……”
大家正聽得心驚膽戰，就見一個石頭淩空飛起，忽然直直砸在明以晴的腳邊！
“嘭”的一聲巨響，一枚黑色的石頭順著風呼嘯而來，將地麵砸出來一個小坑。然後彈向明以晴的腳踝，讓她頓時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啊！”明以晴低叫一聲，急忙彎腰捂住自己的腳踝。
所有人都急忙順著石頭過來的方向看過去。
重重人群中，一道桀驁不遜的纖長身影懶散站著，嘴角輕扯起一道冷燥不羈的弧度，杏眸裏染著些不耐煩的邪痞乖戾，吊兒郎當的。
那距離，起碼得有二十米。
“明昭？”程俊驚訝地喊了一聲。
大家看看明昭，再看看明以晴，表情頓時有幾分怪異。
明以晴捂著腳踝被袁一一扶著，站起來看向明昭，也是有點驚訝，“你怎麼……”
明昭懶散地眯著杏眼，嘴角扯著一道嘲諷的淺笑，“背後說人，小心摔跤。”
雖然是笑，但戾氣明顯更盛了。
她穿著身單薄而寬鬆的黑色休閑裝，深沉的顏色將她映得更加瘦削了。
她單手放在衣服口袋裏，唇色淡得厲害，眼睛裏還染著些紅血絲。程俊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來她身上哪裏受了傷。
明昭說完，沒再理會明以晴，直接越過她往教室走去。
明以晴跟在後邊，嘴唇動了動，臉上滿是震驚。
昨天她走的時候，爸媽還是一副沒辦法的樣子，雷家的態度那麼強勢，還請來了羅副市長撐腰，這件事不論怎麼看，明昭要坐牢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就算結果不立刻宣判，她起碼也該先被關上幾日吧，怎麼可能這就出來了！？
周圍的人看看明以晴，又看看明昭的背影，頓時眼神都帶上了些深意和古怪。
明以晴不敢多停留，臉上帶了些尷尬，也是急忙上樓。
桑景禦走在前頭，眸子微側，落在明以晴身上停留了幾秒。
清雋如玉的俊臉上，神色淡淡的，仿佛……還帶了些平日裏沒有的疏離。
時九爺是十點多來圖書館的。
剛停在書桌邊上，他就發覺垃圾桶裏多了塊紗布。
他微微眯了下眼，眉眼一沉。
不難想到，大概昨天明昭是來這裏睡了，然後嫌那些紗布一層又一層的太累贅，便隨手扯掉了幾層。
到屏風後邊的隔間，他果然看見衣櫃裏少了套休閑服。
可給她準備的外套卻還孤零零掛在那兒。
時九爺的神色頓時更冷凝了，薄唇緊抿著拿起手機。
半小時後，明昭懶散的身影慢慢悠悠出現在了圖書館門口的路上。她嘴裏咬了根棒棒糖，雙手揣在兜裏。
休息室的窗戶是單向的，裏邊能看見外邊，外邊卻看不見裏邊。
時九爺的目光凝在她身上，視線頓時更沉了幾分，俊臉也微微黑了下來。
他從櫃子裏拿下最厚實的一件外套，再將帶過來的醫療用品箱取了出來，打開來擺在桌上準備好。
比之前隨身備著的醫療箱大了不少，東西也更豐富了。
不一會兒，明昭慢吞吞推開休息室的門，懶懶地靠在門框上，隨手晃了晃手機，“有事？”
時九爺目光沉凝地看著她，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著身旁的椅子，開口的語氣卻是和緩的，“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