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班上幾乎大半的人都急忙擠到窗戶邊,一個腦袋挨著一個腦袋地往窗外看。
桑景禦那一排雖然沒人過來,但桌子還是被前排擠到。
筆尖一歪,字的最後一劃就往外撇了出去。
他頓了兩秒,幹脆扔下筆,也往外看。
現在是下課時間,偌大的操場中央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全都在圍觀跑道上的那兩道身影。
明以晴穿著校服也依然難掩溫柔的氣質,跑步雖然慢,但姿勢很優美,時時刻刻都在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形象。
“真的!!校花居然這個點在跑圈!”
“明顯是被罰了吧!”
“天了嚕,校花一直都是學校的優等生,替學校又是出去比賽,又是才藝表演,老師們全都捧著,什麼事兒能罰她??”
“最近不是她解了那局殘棋,還備受關注來著!”
“對啊。難道……難道是早上?”
眾人想到這裏,立馬看向明昭。
“天啦,那明昭也太厲害了吧?!”
“尖子班一直壓著我們欺負,月考我們班失利,想問他們多元教室空餘的時間能否讓我們點,即便是放學時間也好,但他們就是不肯,還對我們冷嘲熱諷!”
“實在是過分,我們這次終於挫了尖子班的銳氣,可算是一雪前恥了!”
“明昭從此就是我明姐!”
“也是我的!”
“今年的跨年晚會,我們一定要贏過尖子班!等多媒體教室回來,我們也不讓他們用!”
國際班內,久違的燃起了團魂,跟尖子班徹底杠上了。
此刻大家都在八卦,但明昭卻泰然自若地坐在那裏,手裏抓著被他們看完的主持稿,好像在想什麼。
她托著腦袋,杏眸微眯,認認真真看上麵的每一個字。
裏麵的內容沒錯,是她寫的。
隻不過那張皺巴巴亂糟糟的草稿紙,已經煥然一新,變成了精致的卡紙。而且,上麵還添加了許多語氣和狀態的標注,就連哪裏重讀,哪裏停頓更佳,都標得一清二楚。
她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上頭的字。
是墨的香味,並非打印出來的。
還帶著幾分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木質香。
明昭想起那天,木予似乎說起過,時九爺的字極好看。
確實好看。
比起桑景禦的來,時九爺的字更多了幾分狂傲,一筆一劃都幹脆利落且蒼勁有力,帶著極濃的個人色彩,仿佛他筆下的墨都是有靈魂的。
明昭看了好半晌,才重新拿出剛才裝主持稿的小信封,將卡紙塞回去,再放到了自己的外套內兜中。
這一次,她沒有弄皺。
也沒有隨手扔進書包裏。
操場。
時間因為煎熬而變得很漫長,不過十分鍾的下課時間,卻讓明以晴覺得度日如年。
她一邊跑,一邊偷眼看向教學樓。
那一排又一排數不清的腦袋,全都拚命地往外探,圍觀她們跑圈。
不止如此,操場周圍都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明顯,都是看熱鬧的。
以往也不是沒被圍觀過,但那都是她得獎時、表演時、演講時……那些光榮時刻,人人眼裏帶著的都是崇拜和高看,何時像現在這樣?
“校花被罰跑操場十圈”的消息,相信不用三分鍾,就能傳遍全校。
明以晴咬住下唇,努力想讓自己的表情正常一點,但還是止不住氣得渾身發燙。
太不公平了!
她明明什麼也沒做,而明昭又是打人又是摔東西,憑什麼最後要罰她跑圈?
見明以晴喘著氣蹲下身,袁一一也急忙跟著停下,“晴晴,對不起,都怪我太衝動了……”
明以晴沒說話。
她的肩膀輕顫,遠遠看去,像是委屈得哭了。
尖子班的眾人急忙衝下去,紛紛上前,想要替她跑,卻都被她給拒絕了。
今天辦公室裏,錢老師和孫老師明顯是接到了什麼指令,恐怕是那個殘廢身後有什麼背景,讓他們不敢惹。所以,如果她讓人替她跑了,後邊還不知道要生出什麼別的事端。
這件事,必須快點結束,才能讓她不繼續維持醜態!
不一會兒,陸翊川來了。
他身後依然跟著一群小弟,但此刻走過來的身影卻看起來有些垂頭耷腦的,沒了平日裏那種囂張跋扈的校霸氣場。
“以晴……”陸翊川蹲在她旁邊,欲言又止。
半晌,才蹦出來一句:“對不起……我,我不想說謊。而且早上之所以沒給你買蟹黃,是因為我知道你喜歡吃蝦……”
而且,當時確實隻剩最後一份蟹黃的了。
那日打架的事,明昭按照約定一直沒往外說,他心中是感激的。
畢竟推己及人,如果他是女孩子,剛來一個學校就被人堵在巷子口要欺負,那不論最後結果如何,心中肯定都要記仇。如果打贏了,那還不得趕緊欺負回去?
但明昭卻胸懷大度不再提及!
陸翊川極其好麵子,這事若是被別人知道,那他在學校可以說顏麵掃地,毫無校霸尊嚴了。
如果那樣,他情願退學。
但這些話,他不能跟明以晴說。
明以晴整理好心態,重新站起來。她看都沒看陸翊川一眼,完全不想聽他的解釋,直接就拉著袁一一繼續跑。
這才第三圈。
辦公室內,孫老師遠遠看著,極度不忍。
“以晴是我們班的希望,這次桑未大師都邀請她去京城做客了,而且她自入學以來,給學校帶來了多少榮譽啊。我們這樣做,未免傷了孩子的心。”
傷了明以晴的心倒不是最可怕的,怕的是她以後不再願意代表學校出去參賽,那不論是對於錦大附中,還是尖子班來說,都是極大的損失!
錢老師皺眉,扶了扶眼鏡,“話雖如此,但你知道今天給我電話的是誰麼?”
“誰?”孫老師當時隻知道她說了個“大人物”“上頭下令”什麼的,具體是誰還不清楚。
錢老師謹慎地看了看左右,發覺沒有人關注她們,然後才湊到孫老師的耳畔,低低耳語道:“是白校長和副校長!!”
“白……???”孫老師捂住嘴,差點叫出聲來。
“對,電話雖然是副校長打的,但後麵白校長也給我發消息!”
更可怕的是,這倆人之間好像並沒有通過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