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這個數

對她的誇讚,蘇焱很是受用,薄唇噙了一抹笑意,想到另外一件事,對罌粟道,“劉安被牽扯進了兵部尚書宋洪昌偷換卷宗一案,已經被剝去官職,下罪入獄,也不知他如何花言巧語,竟將被他貶為妾室的張氏說動,讓張氏去求了她已經賦閑的外祖父——曾任督察院左都禦史的劉仁山。

因著劉安在此案中,不過是貪汙受賄之罪,算不得重犯,劉仁山動用關係,將他從大牢裏撈了出來,現在人已經回了家。”

罌粟當初在蘇焱麵前說過,她要劉安身敗名裂,被免去官職,他便全然按照她所說的,一分一毫不差,達成她所願。

“讓你費心了。”罌粟曾許諾過要為沈翠花討回公道,她必然要讓劉安親嚐一遍,當初沈翠花曾受過的苦楚和無助。

以她的身手,想要報仇大可直接一刀宰了劉安,可那未免讓他死的太輕鬆了。

“你我之間,永不必言謝,而且,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應該的。”蘇焱道。

他此生虧欠最多的便是她吧。

六年前害她一人身懷有孕,含辛茹苦獨自一人撫養虎子,背上不好的名聲,他未曾讓她過過一天好日子,現在還不能迎娶她過門,明知自己走的是一條暗無天日的複仇血腥之路,卻又不肯放手於她。

他最是自私了。

“離開京城之前,我要親手了結了與劉安的恩怨。”罌粟出聲道。

蘇焱溫聲道,“好。”

蘇焱仰身躺在了床邊,罌粟躺在她的臂彎裏,雖然屋外有殺機四伏的暴風雨,但是靜謐的小屋內卻格外的安寧。

“你妹妹是不是喜歡寧國公府的寧玥辰?”罌粟隨意問道。

蘇焱沒有否認,側首隔著黑漆漆的夜色看著臂彎裏罌粟隱隱卓卓的側臉,丹鳳眸子格外神情柔和,“寧玥辰應是極小的時候,就知道我爹娘去世的內幕,許是為了替他的寧三姑姑彌補,在凝雪小的時候,他總是想方設法的找凝雪玩,雖然被我趕了很多次,不過他依舊悄摸的對凝雪好。

後來,我去西北之前,曾找過他,讓他遠離凝雪。

那時候,我們都已經算是長大,不是無知的孩童,寧玥辰心裏應當也是明白的,無論他再如何彌補,殺父殺母之仇,永不可能釋懷,那些恩怨,不可能因為他對凝雪好,便可一筆勾銷的。

我也是從西北回來後,才知道凝雪竟對寧玥辰動了心,寧玥辰約莫也是知道的,他冷漠對待凝雪也好,省的將來凝雪陷得更深,知道爹娘慘死的真相以後,更加痛苦。”

當年他娘入宮,是被寧婉騙入宮裏的,雖然寧國公府未曾幫嘉慶帝做過迫害蘇焱爹娘的事情,可寧婉到底參與了當年嘉慶帝奪取係統之事,她這麼多年在宮中無人可及的榮寵,也是因著幫嘉慶帝留下安錦,甚至對外隱藏了安錦被嘉慶帝困在宮中一事。

這些,四歲的蘇焱清清楚楚的都記得,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當年害死他爹娘的人,無論是間接也好,直接也罷,一個都不會放過。

罌粟聽完後,心中百味陳雜,她能看的出來蘇凝雪應當是對寧玥辰喜歡極了,都道上輩子的恩怨不該由後輩們來承擔,但是身在其中,誰又能真的輕巧抽身,不受影響?

在她看來,寧玥辰也不是全然對蘇凝雪沒有心思,隻是壓抑掩藏了起來。

可是背負著血海深仇的枷鎖,兩人最終能否修成正果,是個未知數。

恬靜的一夜很快過去,遠處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音,相擁而眠的時光寸陰若歲,卻又不得不分開。

蘇焱離開後,便從暗衛營中,抽掉了武功最高強的乾字隊裏神殺級別的人手來護送沈家人離京,並在江北之地保護他們左右。

因為要下聘,晚上還要連夜回江北,所以沈和富夫妻倆早早的就起了床,準備去年家下聘的聘禮。

當初來京城,準備給鎮北侯府的禮品都是精心挑選的,如今全都可以拿來送去年家,現在家裏有了銀錢,沈宋氏和沈和富亦不是那等小氣之人,何況這剛下聘,就要帶著人家閨女回江北,所以沈宋氏夫婦對聘禮準備的很是用心,出手亦很大方,不願委屈了年如月。

還特意讓沈長葛去京城的首飾鋪子裏,給年如月買金銀首飾,怕沈長葛不懂,沈母還特意交代,金簪,金釵,玉鐲,金耳鐺,還有女兒家的妝奩,這幾樣,皆不能少。

沈和富則出門買了豬、羊、雞三牲,還有布匹、茶葉、陳釀、喜餅等一些東西,全都用大紅喜條封箱。

這一忙活直到吃了晌午飯,才準備齊全,找了人抬著東西去了年家。

年大耀一直站在門口伸著腦袋往外看,單等著沈家的人送聘禮過來,昨個晚上,年大耀才突然想起來,沈家竟然忘了要如月的庚帖,兩家沒有交換庚帖,若是沈家再反悔了可如何是好?

是以他一晚上都抓耳撓腮,擔心的信不著。

今個更是一大早就起身,一直等著沈家人送聘禮過來。

眼看天已到下午,還是沒有敲鑼打鼓的聲音,年大耀與年氏道,“要不,我去沈家看看什麼情況?”

“我看沈家大姐和大哥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人家既已說了今日上門下聘,這天色還早呢,臨近黃昏送聘的人家亦有,他們沈家是江北人氏,說不定人家那邊的規矩便是黃昏時才送聘。”年氏道。

年大耀被她這麼一說,急不可耐的心思倒是緩了幾分,他與年氏道,“你說這沈家會給咱們多少聘金?”

“不管多少,隻要如月嫁過去過的好,我啥都不求。”年氏真心實意的道。

年大耀嗤了一聲,一邊嗑著花生米,一邊伸出五根手指痛,比比劃劃的道,“我覺得,怎麼著也不能少了這個數吧?”

“聘禮都是給咱們閨女的,就算沈家真的給了這些,你……你也莫要打如月聘禮的主意,咱們家的家底你也是知道的,根本給如月添置不了什麼好嫁妝。”這個念頭在年氏心中盤旋了好久,年氏終於大著膽子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