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丫鬟從房內撒腿衝了出來,差點撞到門外的罌粟,想來是急著去跟他們夫人告狀。
罌粟邁步進了屋子,就看見紅袖手中端著一隻藥罐,而她身旁站了一位身著桃紅色百褶裙的女子,那女子正伸手要去推紅袖。
紅袖輕巧閃身避開,手中的藥膳也未曾灑出一滴來。
桃紅色衣裙的女子氣的臉都變了顏色,聲音愈發尖銳難聽,“小浪蹄子你給我站住,你灑了我們少爺的藥,今個你也甭想吃上藥!”
罌粟走到紅袖身旁,接過了她手中的藥罐,發現裏麵的藥汁是涼的,尚未曾上火煎熬過的樣子,問道,“怎麼回事?”
“她搶爐子,故意推翻了我給小主子熬的藥,奴婢又抓了一副,還未來得及熬。”
煎藥房的爐子都已經被占完了,滿滿當當,周圍的人都各自熬著藥,時不時抬頭往這邊看一眼,悄悄的看熱鬧,心中卻不由慶幸,方才那桃紅衣裙的女子不是搶的她們的爐子。
來醫館看病的都不是什麼有背景的人家,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自家都養著大夫,有個病痛,根本不用出府,直接將大夫喊過去便是了。
看那桃紅色衣裙的丫鬟那般囂張,還一口一個少爺老爺的,隻怕不是什麼好惹的人家。
所以其他煎藥的人,全都噤聲,也不敢議論什麼。
難怪等了這麼半天,煎的藥一直未好,原來是被人推翻了,罌粟朝那身著桃紅色衣裙的女子看了去,先前聽她說夫人,想來這人也不是什麼正經主子,這般囂張不過是個丫鬟而已。
不過一個丫鬟都這般囂張,可見主子是什麼德行!
罌粟端著手中的藥罐,穩穩當當的放在了兩人相爭的小爐灶上。
那丫鬟見罌粟穿著普通,且手腕,頭上並無任何金飾,一看便不是什麼好出身,一雙大眼睛裏是赤裸裸的鄙夷,霸道的道,“這爐子是要給我們少爺煎藥用的,耽誤了我們家小少爺吃藥,有你好看!”
說話的功夫,她抬手就欲將罌粟剛放上去的藥罐再次推掉,罌粟眉眼一冷,一把攥住那丫鬟的手腕,收力一捏,那丫鬟便疼得受不了,哎呦哎呦的叫喚了起來。
“你……你趕緊鬆開……哎呦……”那丫鬟疼得齜牙咧嘴還不忘跟罌粟放狠話,“不然等我們老爺來了,要你好看!”
話音剛落下,門外就傳來一個嬌柔的女子聲音,“打狗還要看主人三分臉色呢,我的奴婢何時輪到姑娘你教訓了?”
聲音嬌柔,但是出口卻強硬的很。
罌粟朝門外看了去,隻見先前跑出去的小丫鬟,此刻正攙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婦人,女婦臉蛋溫柔嬌美,下巴高高揚起,姿態很是高貴。
罌粟看著這女人,覺得有些眼熟,不過卻沒能想起來,她鬆開了桃紅衣裙丫鬟,冷然一笑,“不懂規矩胡亂咬人的狗,我想打便打了,管它主人是誰!”
“你……”年輕婦人被氣的俏臉漲紅,“欺人太甚,春喜,你去喚老爺過來給咱們做主。”
話音剛落,就見方才被罌粟捏了手腕的丫鬟快步跑了出去。
罌粟唇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這位夫人的戰鬥力未免也太低了吧?她不過才說了一句話而已,就要搬她夫君過來,欺負她沒有相公是不是?
哼!靠男人算什麼本事!
罌粟扯了扯唇角,暗想,等以後她和蘇焱成親了,遇到人找麻煩,她也要把他搬出來,享受一下有相公罩著的感覺。
煎藥房的動靜,驚動了醫館裏的大夫,過來的問事的是為這年輕婦人的兒子看診的大夫。
大夫顯然是知道年輕婦人的身份,進門後便對罌粟道,“等這位劉夫人煎了藥,你再用爐子便是,稍等個一時半刻,死不了人的。”
那位被稱為劉氏的年輕婦人聞言揚了揚下顎,勾唇笑了起來,有些高傲的看了罌粟一眼,對一旁的丫鬟道,“夏喜,還不快再去拿一副藥來煎,耽誤了小少爺吃藥,仔細你的皮!”
後半句顯然是在指桑罵槐。
罌粟睨了一眼那大夫,道,“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既然是我的丫鬟先用了爐子煎藥,她們便沒有強搶爐子打翻我的藥的道理,稍等個一時半刻也不會死人,那這位劉夫人便稍等個片刻便是!”
那大夫本以為罌粟是個識時務有眼色的,應當能看出來站在屋內的這位劉夫人衣著金貴,不同於她一身的粗布麻衫,窮人氣短,一般不會爭辯什麼,在他們這些大夫還有有身份的人麵前,都會低人一頭。
可沒想到今日遇見個腦子不開竅的,硬杠著找事兒,不會順著樓梯往下爬。
那大夫本就不想將事情鬧大,見一旁的劉夫人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似要發作,便忙到罌粟跟前,低聲勸道,“你知道這位劉夫人是什麼人嗎?得罪她對你沒什麼好處,你也惹不起那樣的人家,何必爭一時長短,你等他人煎好藥,用別的爐子便是。”
這大夫說話的功夫,劉夫人的丫鬟夏喜已經抓了藥重新來煎,她一進門,見罌粟仍舊站在爐子前,爐上還放著她的藥罐,麵上露出難色。
劉夫人翻著那雙美目,瞪了她一眼,朝罌粟的方向示了示意。
夏喜端著藥忌憚的看了一眼罌粟,但是又不敢違背她們夫人的意思,硬著頭皮端著藥罐往罌粟身邊靠近,不過卻不敢如先前那個叫春喜的丫鬟一般,伸手去碰罌粟的藥罐。
“你……等……等我們家少爺的藥熬好了,你再用爐子。”那小丫鬟小聲囁嚅道,臉上絲毫不見先前的囂張,顯然是怕罌粟會對她動手。
罌粟沒搭理她,爐子上的藥罐已經冒了煙,咕嘟嘟的滾了起來,罌粟拿起一旁的蒲扇,扇了起來,爐子的火舌頓時大了起來,她專心熬起藥來。
一旁的劉氏看的直瞪眼,氣的臉色都變了,她將一腔怒氣撒在了丫鬟的身上,本是嬌柔的聲音卻變得尖利刺耳,“死站著幹嘛?還不快給小少爺煎藥!”
嚇得端著藥罐的丫鬟渾身一顫,抬起手來,試探著要去挪開罌粟的藥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