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吃味

“當初查她的時候那些知情人呢?”白楚諭臉色微冷地道。

白五臉上表情有些怪異,“當初經手了沈姑娘的牙婆聽說是兒子發了財,舉家搬去徽州了,屬下已經安排人去徽州了,買賣沈姑娘的老鴇前些時候得了花柳病,不治身亡了。”

白楚諭秀長的眉頭挑起,臉色幾番變幻,道,“去查清楚,五年前蘇焱和夜玉顏在十裏鎮的青樓裏到底發生了些什麼,還有沈翠花,將她的從前事無巨細,全都查個仔細。”

“屬下遵命。”白五恭敬的退了下去。

白楚諭在雕花圓木桌旁靜默地坐了一會兒,忽然站起身走向窗戶旁,推開了兩扇窗牖,視線落在漆黑一片的夜空上,清雋的臉上不見一絲溫潤,反倒有一種居然千裏之外的森冷,星眸幽暗,昭示著主人此時的心情十分欠佳。

蘇夙景這半年頻頻出入十裏鎮,目的一直不明確,此刻那令人費解的原因倒是一下子豁然開朗了,他還當他來通州也是為了那東西,倒是沒想到,原來竟然是為了一個人,還是個女人。

白楚諭嘴角劃過一抹嘲弄的弧度,冷血冷情的蘇夙景,也會喜歡上女人嗎?

翌日一早,罌粟正在練武場上調教幫眾,守門的漢子匆匆來報,“昨日登門的白公子又來了。”

罌粟跳下練武場,朝院門外走去,就看見白楚諭正命人搬著兩隻木箱子進來。

罌粟一看就樂了,“白二少怎麼親自來了?還來的這般早,早飯用了嗎?”

白楚諭清淺一笑,“若是送的晚了,隻怕某人心裏要不安了。”

罌粟被揶揄,臉上沒有半分不好意思,反而笑道,“白二少果然思慮周到,如此甚好,甚好。”

將銀子抬進大廳,安排人手清點完畢,罌粟朝白楚諭道了一聲謝,頗為大方的道,“白二少來的這般早,應當還沒有用早飯吧?”

白楚諭點點頭。

罌粟唇角微勾,露出一顆愉悅的小虎牙,“我們剛好要開飯了,白二少要不要留下用餐?”

白楚諭又點了點頭,似十分好說話。

罌粟便吩咐人去廚房傳話,多備一份早膳送過來。

兩份清粥,一屜香噴噴的包子,一籠白花花的饅頭,外加一碟醃黃瓜,一碟茴香豆。

十分簡單,但是罌粟發現白楚諭並不挑嘴,還吃得津津有味,不由暗想:“白楚諭總是一身白衣,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她還當他養尊處貴,無論吃穿用度,都精細的很,便當他吃不慣粗茶淡飯,不過現在看來有錢人也不一定就愛吃山珍海味的!”

“好看麽?”白楚諭忽然抬起臉,露出清俊秀潤的臉龐。

罌粟一時沒反應過來,順嘴接道,“好看,好看……”說罷卻回過味來,忙住了嘴,反問道,“什麼好看?”

“你一直盯著我看,難道不是我比飯菜更秀色可餐嗎?”白楚諭黑漆漆的眸子微微一動,好似雜糅了點點星光,吸引人的很。

罌粟臉上一燥,端起桌子上的清粥就往嘴裏喝,還邊出聲道,“真是自戀,我不過是奇怪養出身富貴的白二少居然也能吃得慣清粥小菜。”

白楚諭放下手中的調羹,從袖中拿出一塊錦帕拭了拭唇,姿態優雅,“果腹之物而已,當你隻有一種選擇,吃下去才能活著的時候,無論是餿糧黴飯,還是鼠蛇蟲蟻,也是要往腹中咽得。”

罌粟用那雙鳳眸細細的看著他,見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有異,便想,難不成這位驚才絕豔的商賈奇才,還吃過餿糧黴飯?

不過很快白楚諭那張臉又恢複了平日裏的清淺溫潤,又是那副清高尊貴,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形象,隻是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了那雙清泉般的眸子,倒是叫罌粟看不清他眸底的神色,不免有些懷疑自己方才是想多了。

見白楚諭已經吃好,罌粟便忙巴拉起碗裏的粥來。

喝完粥,抬眸就撞進那雙清泉般的星眸裏,見他正襟危坐,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似乎是一直在盯著她喝粥,罌粟臉上劃過一抹尷尬之色,想到方才他揶揄她的話,便厚著臉皮還了回去,“白二少盯著我看什麼?我可沒白二少秀色可餐!”

“勉強還能入眼。”白楚諭一臉淡定。

罌粟張了張嘴,有些無語,半晌沒有接上話來。

白楚諭往她身邊挪了挪,靠近幾分,盯著那雙清亮的鳳眸道,忽如其來的問道“你到底是誰?”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翠花。”罌粟對答如流,想要套她的話,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失嘴說出來呢?她又不是沒有受過刑訊訓練的普通人!

白楚諭倏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罌粟立刻反應,就要動作掙開,卻發覺渾身無力,癱坐在椅子上。

她手腕的脈門被白楚諭緊緊扣住,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居然一瞬間,就渾身卸力了。

白楚諭扯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將她拉向自己,兩人之間距離越來越近,幾乎鼻尖就要碰到鼻尖。

罌粟心中一驚,忙出聲道,“白楚諭,你想幹什麼?”

白楚諭卻深深地望著她的眼睛,眸色深沉,“我這一生,最恨人背叛欺騙,你要記好,千萬不要騙我。”

“白楚諭,好端端的我幹嘛要騙你,你這是做什麼?咱們兩個認識的第一天,你就知道我叫沈翠花,雖然這個名字不大好聽了些,但是我也沒有必要騙你不是。”罌粟在心中飛快的思考白楚諭突然發難的原因。

“那你老實說,你與蘇焱到底是何種關係?”白楚諭突然用骨節分名的手捏住了她的臉頰,迫使她那雙清亮的鳳眸不得不與他直視。

隻是這話問的有些曖昧,兩人此時的樣子,頗像吃味的丈夫正在逼問妻子是不是跟其他人眉來眼去。

罌粟心念幾轉,暗想難道白楚諭發現上次在山上的人是她和蘇焱,還是故意在試探她?

轉瞬,她就收斂起了思緒,聲音冷靜而又冷淡,“能有什麼關係?他是堂堂鎮北侯府世子爺,我不過就是一個村婦,就算是我想與他攀上關係,人家估計也不會肯的,況且我還是個寡婦,還養著一個兒子,一般男人都避之不及,你覺得我們能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