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跑車從地下停車場出來,車燈一晃而過,照到醫院門口一個穿水紅色連衣裙的女人。
“媽媽!”
陳佑興奮大叫,陳沐西石化。
“……”
那個女人是葉流莎,門口的路燈熾烈,照在她妝容精致的臉上,正眉飛色舞地和旁邊的金牙說著什麼,完全沒有在人前表現出來的,因為陳沐西丟了的傷痛情緒。
“刺啦”一聲,陳佑把車停在路邊。
陳沐西蹙眉,“你想幹什麼?”
陳佑滿臉高興,食指往葉流莎的方向的指了指,“是媽媽哎,你想不想見她?我把她抓過來好不好?”
“……”陳沐西說,“我和她已經斷絕關係。”
“好狠心。”
“你——”
陳沐西想出聲阻止,陳佑已經開了車門下去。
張開雙臂,給了葉流莎一個擁抱。
“啊——”
毫不意外,那邊傳來葉流莎的尖叫聲。
陳沐西調低座椅,疲乏地向後倒去,並不想看這出鬧劇。
“你誰啊!耍流氓!”
葉流莎一個勁兒地推,奈何陳佑臂力驚人,根本不是她一個中年女人可以撼動的。
葉流莎暴跳如雷,嗬斥一旁的金牙,“愣著幹什麼!快把他弄走!!!”
陳佑太高了,一米九三的身高,需要彎腰弓成一隻蝦,才能把下巴搭在葉流莎的肩上。
不顧女人的推搡,他牢牢地把人困在懷裏,轉過臉,對金牙露齒一笑。
一道天雷從頭劈到腳,金牙見鬼一樣瞪大眼睛,“你你你——”
“噓!”陳佑眨了下眼,放開葉流莎,兩手仍搭在她的肩膀上,語氣親昵,“媽媽,你好嗎?好久不見,我非常想念你!”
陳佑用的是海城話,帶著奇怪的東南亞口音,葉流莎根本聽不懂,隻有“媽媽”兩個字鋼針一樣鑽進太陽穴。
“誰是你媽!!!”葉流莎大喊。
陳佑垂眸,眼底黑濃,“不是嗎?你不要我了?”
葉流莎感到肩膀吃痛,快要站不住。還想破口大罵,卻抬眸對上男人那雙黑色不正常的眼眸。
很瘮人。
葉流莎一個激靈,竟然忘記了反駁。
陳佑有點委屈,說:“你來這裏找妹妹對不對?”
葉流莎覺得眼前的年輕男人是個神經病,簡直前言不搭後語,什麼媽媽、妹妹的。
快來人把他抓走啊!
旁邊的金牙比葉流莎思路清晰,顫抖著嘴唇,小聲說:“陳小姐丟了,莎莎很擔心。我們每天都會來這裏……”
“好感人。”陳佑動容,“妹妹知道以後一定會很感動。”
他問葉流莎,“你想見妹妹嗎?”
葉流莎不屑和瘋子對話,但旁邊金牙一個勁兒地暗示,她沒好氣地答,“你家孩子丟了,你不著急啊?”
陳佑有點苦惱,“我還沒有結婚,沒有孩子。”
葉流莎:“……”
這到底是哪兒和哪兒。
她扭動肩膀,“放開我啊!”
陳佑這次放了,因為他回頭看了眼停在路邊的跑車,副駕駛座車窗裏空空蕩蕩!
“喂——神經病!!!”
陳佑轉身就走,葉流莎在後麵暴跳如雷。
發現他走向那輛價值不菲的跑車,葉流莎又一臉驚愕,“真有錢,那車好像是限量版,整個辰明苑能買上的也沒幾個人……他剛才叫我、媽媽?哎呀,其實認個幹兒子也不錯的……”
金牙完全沒聽進去,垂眸看著陳佑坐進跑車,重新把車開進齊風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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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沐西雙腿受傷,且身體虛弱,根本走不了多遠。
光是費力從駕駛座那側爬出來,就出了一身冷汗。
她趁著陳佑和葉流莎說話的時間,悄悄從側門進入齊風醫院。
一瘸一拐地進入住院樓,按電梯。
望著不斷上跳的樓層數字,往昔像電影畫麵,一幀一幀地在腦海裏回放。
短暫的快樂童年,哥哥被人販子拐走之後的家庭破碎,陳岩出國下落不命,葉流莎生下陳沐楠……再到後來她為了找因賭債失蹤的葉流莎,而飛往馬來,從此被陰影完全變成黑暗。
算起來,哥哥沒丟之前的那幾年,應該是她迄今為止最快樂的時光。
雖然那時小,能記住的事情不多。可是,每每想起,整顆心都被幸福充盈。
至於韓霽。
陳沐西清楚地明白,自己是愛他的。
但是正如她對韓霽說的——“怨恨還在,在一起一輩子,她也許會折磨他一輩子。”
不是主觀意願上的折磨,是身體無法控製的本能,比如已經纏繞她好幾年的PTSD,比如她有可能一輩子無法生育。
無關謝羨君是否真的和韓霽有了孩子。
陳沐西現在考慮的是,她和韓霽。
兩次開始,曼城和海城,其實都由不得她做主.
那麼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