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瑤和容墨聞言,對視一眼,轉瞬掠出去好遠。
“等等,我不能就這麼放過他。”駱青瑤收了勢,拽著容墨落到屋頂上,忿忿咬牙。“好歹救了他一命,不感激便罷了竟然敢肖想裂風,還想殺了我們滅口,不教訓一番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容墨好笑揉了揉她的頭頂,眯眼望向那宅子。“你要如何教訓他?”
“青雲師父給的毒藥,他的師父肯定會解,我的就不一定了。”駱青瑤冷笑一聲,轉身掠回去。
除了老國師之外,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容墨無奈,速度極快的跟上去。
回到那宅子附近,正巧碰到那女子將小晉王帶出來。
駱青瑤瞧準了時機,將夾在指間的樹葉射出,趁著容墨出手,速度奇快地施展慕雲追仙步法過去,揚手將一枚丹藥塞入少年口中。
那女子的注意力被容墨吸引住,沒注意到晉王的情況,等她發覺不對勁,晉王的武功已經徹底被廢。
駱青瑤丟下一道冷冰無情的目光,翩然掠走。
如此無情無義之人,她本就不該救,留著他的一條小命已經算是寬厚。
回到容墨身邊,裂風正好趕到,兩人躍上馬背,眨眼的功夫便不見了蹤影。
“氣消了?”容墨摟著她的腰,喉嚨裏溢出串串淺笑。“下次還如此衝動麼。”
“容墨……”駱青瑤嬌嗔埋怨。“嫌棄我了?”
“怎麼會。”容墨低頭親了下她一下,收緊手臂的力道,唇邊笑意融融。
她原就長不大啊,不論多少年過去,她始終如此。
偶爾深沉如耄耋老者,偶爾呆傻如孩童。就算闖下天大的禍,他都會陪著她一起承擔。
剛過晌午,珍味樓中熱熱鬧鬧,都在議論皇宮的那場大火。
兩人回房洗漱一番,換了身幹淨的衣裳,愜意坐在後院的亭子裏品茶。
“要不要下棋?”駱青瑤把茶杯放下,興衝衝的提議。
去昆侖需要的東西還差一樣,神風樓的人已經去幫忙采購了,等東西到了他們才能動身。原本計劃明天早上走,可惜趕不上變化,小晉王的人,這會已經在城內搜查他二人的下落。
容墨抬手刮她的鼻子,語氣寵溺。“輸了不準耍賴。”
“那當然。”駱青瑤話音剛落,小二過來稟告,說是有位貴客求見,並送上拜帖。
駱青瑤狐疑接過,打開瞟了一眼,隨手遞給容墨。
北昌的太子消息夠靈的,這才半天的功夫,不但知道是他們,還找到珍味樓來。
如果沒記錯,當初在幻境中,她看到的北昌皇帝,正是如今這位新立的太子。
“回去告訴那人,不見,這兒也沒有什麼逸王和國師。”容墨將拜帖丟給小二,不動聲色的衝駱青瑤使了個眼色。
北昌太子的人已經進了後院。
駱青瑤眨了眨眼,唇邊劃過一抹不加以掩飾的壞笑。“既然來了,還是要見一見的,省得他日思夜想。”
容墨也笑,唇角微揚,隻是那雙深邃漆黑的星眸深處,布滿了冷光。
小二拿著拜帖退出去,過了大概盞茶的功夫,院內陸續響起窸窸窣窣的動靜。
習武之人的耳力一向靈敏,何況兩人的武功都不弱。
駱青瑤假裝不知情,拎起茶壺,笑意清淺的給容墨倒茶。“六個時辰差不多了,你覺得呢?”
“這麼短,難得人家登門,怎麼也要六個月才記憶深刻。”容墨端起茶杯,語笑晏晏。“謝謝娘子的茶。”
駱青瑤挑眉,忍不住調侃,“也是,對方這麼誠意滿滿,六個時辰確實有點瞧不起人。”
說笑間,落在各處的暗衛露出真容,包括那位穿著常服的太子。
駱青瑤“啪”的一聲打開折扇,含笑回頭。“藺太子有門不走,非要爬牆,誠意夠足的。”
“讓國師見笑了。”藺筠川歉意拱手。“藺某聽聞兩位活神仙入雲城,求見不得,隻好自尋門路前來一見。”
駱青瑤勾起唇角,狡黠一笑。“如此說來,倒是我夫妻二人的不是了。”
“不敢。”藺筠川自顧坐下,再次拱手。“實在是有要事相求,打擾之處還望海涵。”
“海涵啊?”駱青瑤低低的笑了聲,歪頭枕上容墨的肩膀,肉麻兮兮的打趣。“五哥,他說要我海涵呢。”
容墨聽到那一聲五哥,心神微震,不過麵上依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海涵就不必了,送他一份大禮還差不多。”
“還是五哥最懂我。”駱青瑤嬌笑一聲,握住他的手,不疾不徐站起身。“走吧,我累了。”
容墨配合的點點頭,攬著她的腰,慢條斯理的走出亭子。
“兩位留步!”藺筠川站起身,下一瞬臉色隨即變得煞白,額上冒出層層冷汗。“國師大人,本王隻是想請二位指點迷津,不必如此待我吧?”
他的雙腳已經動不了了,麻木的感覺從腳底蔓延上來,漸漸沒過胸口。
“本姑娘可不是什麼國師,這兒也沒你要見的活神仙。”駱青瑤巧笑嫣然的回頭,“擅闖民宅可不是一國太子該有的作為。”
語畢,她收回視線,嗓音軟軟糯糯的跟容墨撒嬌。“五哥,我腳疼。”
容墨抬了抬眼皮,彎腰將她抱起,徑自掠出回廊。
暗衛不知發生了何事,並無人上前阻攔。
藺筠川僵著身子站在亭子裏,苦笑連連。
昨夜皇宮走水,聽去救火的人說,大火是被一匹通體雪白,頭上長著尖角的馬兒所滅,還說那人救走了十二弟晉王。
他想起大順國師的坐騎,正是這樣的一匹神馬,當即命人在城中查找他二人的下落。
半月之前,大順逸王的訃告傳遍十六國,後來衛國出事,探子回報說亂子是逸王和國師鬧出來的,他一直不太相信,直到方才親眼看到那二人。
可惜由於他的莽撞,反而害了自己。
“來人,抬本王出去。”藺筠川壓低嗓音,無奈吩咐下去。“都撤了,不許任何人再來打擾。”
“殿下?”暗衛首領瞧出他的不對勁,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之極。
“隻是中了毒,不妨事。”藺筠川擺手,抬眸望向容墨和駱青瑤離開的方向,眼神一點點黯淡下去。
白白錯失機緣,他該多給些誠意和耐心的。
被暗衛抬出後院,太子府的馬車也到了門外。
藺筠川上了馬車,聽暗衛來報,晉王入宮,不過好似中了奇怪的毒,武功也被人廢了。
晉王的武功被人廢了?反應過來,不禁好笑搖頭。
那國師果真是個有趣的奇女子,奈何已經名花有主……
——
駱青瑤和容墨回到廂房,神風樓的人正好把東西送到。她打開檢查了一番,開門出去,吹響口哨把裂風召來。
此地不宜久留,再住下去,天知道還有誰會闖進來要求指點迷津。
昨夜裂風進火海滅火救人,這會怕是整個北昌皇室的人都知道,她和容墨還活著,而且就在雲城。
裂風進了廂房,看到地上的東西,雙眼霎時亮起。
駱青瑤好氣又好笑,從荷包裏拿出參丸喂它,心疼道:“東西很多,辛苦你了裂風。”
“就一會的功夫,累了就找地方歇息,不會讓它太難受的。”容墨抬腳過去,彎腰將裝好的東西拎起來掛到馬背上,隨口問起,她給藺筠川用了什麼毒。
“幽若調製出來的一種毒藥,中毒後跟常人無異,但是隻要遇水便會喪失武功,四肢僵麻。”駱青瑤偏過頭,得意洋洋的衝他眨眼。“你要不要試下。”
容墨低頭下去,狠狠親了下她的唇瓣,淡定搖頭。“不要。”
駱青瑤舔了舔唇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真的不要?”
容墨直覺她笑的不懷好意,幹脆不搭理她了。
準備妥當,兩人帶著裂風走出廂房,跟等在門外的人交代一番,隨即躍上馬背。
出了北昌之後,氣溫越來越低,駱青瑤冷的受不了,讓裂風停下來,換了身鹿皮襖子,又加了鬥篷,這才繼續上路。
抵達昆侖山山腳,天色已經黑透了。
駱青瑤下馬點燃火把,和容墨找了處背風的地方坐下喝水,順便商量晚上如何休息。
山腳並無積雪,但是氣溫低的要命,露天根本沒法休息。
夜裏光線不明,一時間也找不到適合的地方,因此愈發的惱恨藺筠川。
要不是他多事,他們白天到這邊,還能直接上山去。
“裂風,你去找找附近是否有山洞。”容墨喝了口水,把水壺的蓋子蓋上,扭頭四顧。
附近連避風點的地方都沒有,確實不好休息。
裂風聽話揚蹄,轉眼消失於夜色之中。
駱青瑤把自己的水壺也放回去,雙手叉腰,冷靜尋找背風的地方,準備搭帳篷。
之前就為了等人去買油布,不然再早幾個時辰,他們也不至於這麼狼狽,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找不到。
捂緊鬥篷,她緊挨著容墨坐下,說話都帶著顫音。“要是沒有山洞,今晚我們要怎麼過,實在是太冷了。”
“活動活動就不冷了。”容墨抬了抬眼皮,唇邊露出一抹淡笑。“要不要我教你。”
“不要了。”駱青瑤囧的滿麵通紅,忍不住伸手掐他的腰。
容墨佯裝吃痛,笑了一陣,隨口問她若是找不到合適的丹爐怎麼辦。
駱青瑤怔了下,黛眉深深蹙起。她就沒想過這個問題,等找到了玉淨蓮再去找爐子,事情總要一件一件來。
不過要是真的找不到,她就回鬼醫穀,用青雲師父的丹爐煉製。
差個幾百年,頂多是藥效不太明顯,但是她可以多煉製一些長生丹出來,沒事當糖吃。
想到這,她情不自禁的湊過去,甜笑道:“船到橋頭自然直,還是你有更好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