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國師要守清規

裂風聞言,前蹄重重踏到地麵,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跟著四蹄一揚,閃電般朝管家和月靈衝過去。

上次被老國師打傷,它一直記著仇,聞到管家身上的味道不激動才怪。

駱青瑤抱緊它的脖子,根本看都不看,若不是著急去郎州城,裂風就是他們踏碎她都不會有絲毫的憐憫。

冷眼看著月靈口中噴出大團鮮血倒下,估摸著明天是動不了了,遂沒有上前補刀。

管家比較煩,不知道老國師給了他什麼丹藥,那天明明隻剩半條命,這會卻滿血複活了。

尤其是被裂風踢中的瞬間,竟然又變成了大團大團的蟲子,發出嗡嗡的聲音追過來。

駱青瑤惱恨之極,單手抓住八荒鼎趴在裂風背上,另一隻手飛快摸出結續散運功拍出去。

風很大,雪花落下的速度又快又急,結續散根本無法發揮最大的效用。

“甩開那一團臭蟲子。”她咬牙低喝一聲,使勁抱緊裂風的脖子。

裂風口中發出一聲嘶鳴,轉眼不見蹤影。

那團黑霧追了一會,實在追不上,這才折回白龍寺,重新化作人形,過去查看月靈的傷勢。

小丫頭的那匹馬果然留不得,怪不得國師上次欲殺了它。

蹲到地上,他抬手搭上月靈的脈仔細品了片刻,抽回手彎腰將她抱起。

死不了,就是回去之後,少不得又要喂她服下國師煉製的丹藥。

這兩日她的武功精進神速,今夜再服了藥,明日醒來打敗那小丫頭不在話下。

——

駱青瑤趕到郎州城,不料找了許久都未能找到入口,內心崩潰不已。

這陣法,估計也隻有師父能破。

煩躁的踱了幾圈,她想起城主說,此陣隻有門中之人能進,遂靜下心,仔細回憶師父教過她的每一個陣法。

上次能進去,是被城主算出來,她會來。

這次估計是城主沒算,所以並未讓人打開生門。

冥思苦想了許久依舊找不到破陣之法,耳邊卻隱約聽到有腳步聲靠近過來。

對方的腳步很輕,踩在雪花上發出的細響,不仔細聽完全感覺不到。

駱青瑤蹙起黛眉,暗暗運功,不疾不徐的轉頭望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隻見風雪之中,有一婦人打著傘,正緩緩朝她走來。

她身上披著件灰色的虎丘鬥篷,眉目模糊,神態卻是異樣的從容。

駱青瑤睜大雙眸,定定看了許久,嘴巴無意識張開,艱難吐出兩個生疏不已的字:“娘親?”

“瑤瑤長大了。”喬氏的身影漸漸變得清晰,清麗雅致的麵容,掛著點點淺笑。“可有恨娘親棄下你不顧,可有恨娘親……心狠手辣?

駱青瑤有片刻恍惚,很快便鎮定下來,輕輕搖頭。

她不恨,身為無相門中之人,守住無字天書是門中所有弟子的宿命。

“此鼎你可帶回,能否拿回全部的殘卷,便隻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喬氏鬆了口氣,眼眶微微泛紅。“星象大亂,一切皆因你而起,能否歸位,娘親也無法算出。”

“我闖的禍,我會努力彌補。”駱青瑤上前,聞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殘留心底的那一絲疑慮轉瞬消散。“娘親亦無需愧疚,我不曾怪過你。”

她真的不怪,從聽容修說池貴妃被老國師囚禁至今,她心中便再無惱意,甚至慶幸娘親能逃出生天。

“城主有句話轉告於你,此鼎可留,切莫用來布陣。”喬氏臉上浮起擔憂之色。“以你的能力,不足以控製此鼎。”

“明白。”駱青瑤笑了下,再抬眸,眼前哪裏還有娘親的影子。

風雪中,郎州城緊閉的城門若隱若現,好似近在眼前,卻又好似遠在天邊。

駱青瑤單手豎掌,靜待風雪將城門全部遮去,這才回到裂風背上,命它回涼城。

師父也不許她用八荒鼎布陣,可見他們的擔憂都是一樣的。

老國師的人神出鬼沒,趁著十六國都被這場大雪籠罩,她需要找一個特別安全的地方,藏起八荒鼎。

神仙府對其他人來說牢不可破,卻沒法攔住老國師。

即便他的功力沒能完全恢複,蕩平神仙府,也不過是半個時辰的事。

進入涼城,駱青瑤原本打算將八荒鼎藏到她的神仙府,轉念又想,老國師若是安排了人四處埋伏,隻怕她前腳走,後腳就有人來盜走。

歎了口氣,她趴到裂風的背上,愁眉不展的嘀咕。“裂風,你知道什麼地方藏東西最穩妥麼。”

裂風口中發出一聲輕哼,四蹄一揚,旋即踏空而去。

駱青瑤驚得抱緊它,低頭一看,神仙府外果然有不明身份的可疑人士鬼祟轉悠,不由的暗暗皺眉。

老國師手底下到底有多少人可供差遣,怎麼感覺到處都是他的人。

離開涼城,她越想越鬱悶,隻好大聲的在裂風耳邊喊:“裂風,這東西非常的重要,你一定要找個安全的地方藏好,不然我跟容墨都會死掉。”

也不知道裂風有沒有聽到她的話,隻覺得它的速度越來越快,那風刮到臉上,比被刀子割過去還疼。

她戴了麵巾還這樣,不戴估計等她回到宣城,臉也要毀了。

不知過了多久,裂風終於停下,空氣也變得暖和起來,不見半丁雪花。

駱青瑤詫異的眨了眨眼,好奇四顧。

這不會是裂風的家吧?

出神的功夫,裂風在山頂絕壁上的洞口前落下,口中發出得意的聲音。

“還真是你家啊?”駱青瑤扭頭往洞裏看了一眼,黛眉依稀蹙起。“那你是怎麼落到龍泉寺後山禁地的。”

裂風揚起頭,示意她往左邊看。

駱青瑤循著它的視線望去,看到地上留著許許多多像是重物落地砸出來的坑,禁不住“噗嗤”笑開。

難怪會落在龍泉寺後山禁地,還傷成那個樣子。

第一次能飛起來,肯定是高興壞了,結果樂極生悲。

樂不可支的笑了一陣,她抬起頭望向天空,眼神不由的黯了黯。

這場雪果真來的詭異,星象不止亂了,而是亂的徹底,帝星忽明忽暗,她和貪狼也是如此。

駱青瑤看了片刻,冷靜收回視線,提著八荒鼎踏入洞內。

裏邊非常的幹淨,還有一眼清澈透頂的泉眼。

放下八荒鼎,她正好也覺得渴,遂摘了麵巾過去蹲下,伸手捧了一口水喝下。

裂風站在她身後,一臉得意的神情,等她喝完,自己也過去喝了幾口。

“走吧,容墨還等著我回去呢。”駱青瑤擦了擦嘴巴,重新把麵巾戴好。

裂風點點頭,跟著一塊走到洞口,等她騎上來隨即踏空而出。

出了那塊地界,漫天風雪旋即又撲麵而來。駱青瑤無奈抱緊裂風的脖子,催它加速。

也不知道老國師到底動了什麼手腳,為什麼星象會便得那麼恐怖,明明從圜丘回去的時候,還是沒有太多改變的。

回到神仙府,駱青瑤一進暖閣,隨即去洗了把臉。

吹了大半天冷風,臉都要僵掉了。

擰幹麵巾,她努力的嗅了嗅,驚覺容墨在房內,眼眸頓時亮起。“容墨,你怎麼又溜出來了。”

“來看看你,聽南宮澈說他無意間得到了一件神物。”容墨起身過去,牽起她的涼的跟冰塊一樣的手,一起坐到案前。“那東西可有傷你?”

“送走了,傷我到不至於,不過那東西邪門的很。”駱青瑤把八荒鼎,能吸走身上的符文胎記一事告知,想起星象,索性一並告訴他。

容墨深深擰眉,薄唇抿的死緊。

駱青瑤知道他在擔憂,因此也沉默下去。明天到底會是什麼樣的情況誰都說不準,她也很無奈。

良久,容墨終於開口,冷冽莫名的語氣。“明日,隻怕我要食言,無法如了悟師父所願。”

“或許會有轉機,若風雪住了便是好事,若是依舊不止,也無需擔心。”駱青瑤握住他的手,頑皮翹起唇角。“縱是死了,也有本國師陪著,進了黃泉也不寂寞。”

容墨被她逗笑,忍不住低頭封住她的唇。

入了黃泉有她陪著,確實不會寂寞。

纏綿吻了一陣,駱青瑤推開他,一臉壞笑的告訴他,她煉出了專門對付老國師的毒藥。

虛靈草和洗髓丹煉製的藥粉,能克製長生丹的藥效,用七種毒藥煉製出來的那一份,能要了他的老命。

容墨聽她說完,好氣又好笑。“你可是佛門中人。”

“俗家弟子無需守清規。”駱青瑤答的飛快,出聲的同時,手也靈巧探入他的袍子中,笑容促狹的衝他眨眼。“本國師要是守清規,你的王妃可就沒了,選哪個。”

容墨眯起星眸,定定看她片刻,再次低頭封住她的唇。

他當然選王妃,毋庸置疑。

天色越來越暗,門外的風雪也好似發了狂,不停的席卷而下。

容墨命廚房那邊擺飯,陪她吃飽喝足,這才騎著裂風先回宮。

駱青瑤窩在椅子裏,用最快的速度把從逍遙宮帶回的書冊都看了一遍,略顯疲憊的閉上眼假寐。

迷迷糊糊睡去,竟然又進了許久不曾出現的夢境。

她低頭看著手臂上的佛珠,一步一步走下高高的冰宮台階。

這是已經被她砸了七星連珠壁的觀星台下冰宮,也是她和容墨、容修死去的地方。

駱青瑤這一次無比的冷靜,甚至有些期待,將自己引入夢中之人現身。

之前的夢境,隻有聽見師父的聲音那次,她手上是有佛珠的,其他時候從來都沒有。

所以,她敢肯定,她是進了幻境,而不是夢境。

來到裝著容修遺體的殯棺前,身後果然傳出一絲異樣,駱青瑤停住腳步,淡然開口:“再不出來,小僧可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