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我信你

密室不大,那幾個女子身上隻穿著薄薄的輕紗,被人反手綁在柱子上開膛破肚。

屍體已經風幹,痛苦的表情仿佛定格在死去的那一瞬間,燈火照耀之下,顯得格外的可怖。

從屍體幹燥的程度看,估計是很久之前就死了,至少三年以上。

看她們的年紀似乎都不大,身子完全沒有長開。

駱青瑤抿著唇,閉了閉眼冷靜上前。

她們的肋骨都被取了下來,左手掌心不意外的,都有符文胎記,分別對應無相門那本冊子上的二、五、七道符文。

“我的肋骨上真的有東西。”她喃喃的說了一句,唇邊泛起苦笑。“容墨,取骨的過程我在夢裏見到過。”

“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容墨拿出錦帕將自己的手包起來,仔細檢查哪些女子的手。

每一道符文都特別的清晰,顏色和駱青瑤左手掌心之上的符文一致,即便死了多年,那顏色已經紅的刺目。

“阿彌陀佛,走吧。”駱青瑤有點想吐。

那麼年輕的女孩子,本該憧憬未來的年紀,卻因為老國師的野心,死在這皇宮的地下深處。

“唔”容墨本想丟下錦帕,想了想,仔細揣進懷中。

他們偷入密道的事,不能讓父皇知曉,尤其不能讓老國師知道。

從那密室裏出來,兩人順著長長的密道繼續向前。

長明燈的燈光越來越暗,寒意也漸漸重了起來。

駱青瑤摟著容墨的肩膀,心跳毫無預兆的亂了節拍。越靠近,她和容墨死的樣子,在腦海中出現的就越清晰。

不知走了多久,時間仿佛也慢了下來,那密道好似沒有盡頭一般。

她感覺到不對勁,旋即叫住容墨,手腳發涼的從他背上下去。

左右看了看,發現隻有一條密道,前方的長明燈晃的人眼暈。

抬手按了按眉心,她凝神聽了片刻,無意識握緊容墨的手。“我們被陣法困住了。”

“可有破解之法?”容墨也感覺到了古怪。

駱青瑤抿著唇瓣沉吟片刻,點頭。“我試試,這個陣法叫黃泉路,一直走的話能把活人累死。”

“想不到本王竟然有幸,陪國師走了一段黃泉路。”容墨開了句玩笑,神色冷肅的握緊她的手。

黃泉又如何,這一世上天入地,他都不會放開她。

“那要不要本國師賞你點什麼。”駱青瑤白他一眼,撚著佛珠輕聲誦念《清心咒》。

容墨抱緊她冷的不住發抖的身子,和她一道誦經。

過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駱青瑤鬆開佛珠,回過頭微微仰起小臉。“我要破陣了,你站在此處別動,不論看到什麼都不要信。”

“去吧。”容墨揉了揉她的腦袋,不放心的取下腰間的軟劍。

駱青瑤見狀,忍不住翹起唇角。

黃泉路有去無回,想要破陣,便要回頭。轉過身的那一刹,眼前旋即多了個容墨,手中提著劍朝她殺來。

駱青瑤不屑的輕嗤一聲,從容邁開雙腿,纏在手臂上的佛珠亦泛起金光。

越來越多的人出現,人人手中都提著一把劍,凶神惡煞的朝她攻來。

“雕蟲小技!”駱青瑤叱喝一聲,從腕上垂下的佛珠化作繩索,裹著千鈞之勢橫掃那些幻影。

“瑤瑤……”長明燈搖曳的燈火中,一名三十多歲的婦人,笑容暖暖的朝她走來。“娘親好想你。”

駱青瑤腳步微頓,隻一瞬便恢複過來,仿佛沒聽到那婦人的話,佛珠再次甩了出去。

娘親的幻象被打散,奶娘立即冒了出來,跟著是青雀。

她眯了眯眼,沒有半分猶豫的出手。

將堵著路的幻象通通打散,她停下來,飛快的踩著八卦的方位破陣。

老國師還真是步步為營,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布上陣法,防止有人窺見他的秘密。

踩完一圈,駱青瑤念著口訣停下來,手中的佛珠狠狠撞向密道兩側。“破!”

眼前的幻象漸漸變得模糊,出現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金庫。

駱青瑤眨了眨眼,回到容墨身邊,不敢置信的拽他的袖袍。“不是說大順國庫空虛麼……”

容墨毫無反應,握著軟劍的手,手背筋脈畢現,額上還出了層汗。

不好!駱青瑤一驚,旋即撚起佛珠站到他麵前,輕聲誦念清心咒。

容墨聽不到她的聲音,甚至感覺不到她的存在,雙目睜大,直勾勾的望著前方。

幻境內。

容修牽著駱青瑤的手,語笑晏晏的望向他。“五弟,多謝你這段時日替我照顧你嫂子。”

“容墨,謝謝你,等我跟你二哥大婚,你一定要來。”駱青瑤俏生生發出邀請,整個人被容修圈在懷中,模樣說不出的幸福。

不是這樣的,青瑤,他不是你的良人!容墨想要出聲,誰知下一瞬,容修提著劍殺過來,麵目猙獰。“五弟,為兄如此信任你,想不到你竟意圖染指你嫂子!”

容墨站著不動,手中緊緊握著自己的軟劍。

這是幻境,不是真的!他目赤欲裂的看著駱青瑤也提劍殺來,眼神一點點黯淡下去,緩緩閉上眼受死。

安靜中,耳畔依稀傳來梵唄之聲。

駱青瑤的模樣漸漸變得模糊,眼看就要刺入他咽喉的寶劍化作粉末,一瞬間散去。

容墨陡然驚醒過來,揉了揉太陽穴,心有餘悸的將駱青瑤抱住。“青瑤……”

“沒事了,每個人都有心魔。”駱青瑤鬆開佛珠,主動環住他的腰。“本國師的命格跟你綁在一起呢,不會見異思遷的。”

“我信你。”容墨的掌心落到她腦後,輕輕揉了下,滑下去握住她的手,出神的看著偌大的金庫。

他從來不知道,父皇寢宮的地下,竟然藏著如此多的金子。

“我猜,這是老國師準備用來招兵買馬的。”駱青瑤抬手指去,輕蔑的口吻。“幾乎沒有古玩,都是金錠和金餅。”

容墨點頭。“不知他跟父皇說了什麼,父皇竟如此信他。”

“無非是永保皇權不落他人之手,或是如他一般長生不死。”駱青瑤看了一圈,退回到他身邊,轉頭望向別處。

堆積的金子的牆麵很幹淨,什麼都沒有,左側的牆上卻掛著幾幅畫像,其中一幅還是她的娘親。

不應該啊……駱青瑤不由的抬腳走過去,仰起頭仔細看那畫像,喃喃出聲:“容墨,我娘親畫像旁邊的那幅,看著好眼熟。”

說著她回頭去看容墨,雙眸一點點睜大。“你跟她好像啊。”

容墨抿緊了唇瓣,抬眸望去。

那女子生的極為美貌,但給人的感覺卻異常可親,溫婉恬靜的模樣,跟駱青瑤的娘親也有幾分相似。

明明從未見過,可乍見那畫像,卻仿佛故人一般。

“她的樣貌和母妃很像。”容墨眯起星眸,心中卻不太敢肯定自己的說法。

駱青瑤聞言,歪著腦袋沉吟片刻,很肯定的說:“不對,她跟你母妃一點都不像,梅妃娘娘的氣質偏淩厲,這幅畫像要柔和的多。”

容墨剛要反駁,就聽她又說:“奇怪,容修的樣貌跟她也好像,她到底是誰。”

跟容修很像?他錯愕一秒,凝神細看。

母妃的寢宮內似乎也有這樣的一幅畫像,這個人……不就是在駱青瑤出生時,因為欽天監批注鳳頭初顯,乃四海升平之吉兆,而殞命的池貴妃麼!

“她是容修的母妃。”容墨低低出聲,心中疑雲頓起。

母妃說她和這位貴妃關係一向不睦,為何會將她的畫像掛在寢宮之內?

駱青瑤驚到,本能回頭對上他的目光。“因為我而死的那位貴妃?”

容墨輕輕點頭。

駱青瑤捏緊了佛珠,再次扭頭望向那畫像。看了一會,她移開視線望向娘親,從頭發絲到身上的衣著,一絲細節都不肯錯過。

許久,她垂下眼眸,難受開口:“她和娘親是同門,你看她們的左手。”

容墨眼皮狂跳,發現兩人的左手手心,似乎真的有東西。

“她的死,應該是為了殺我。”駱青瑤感覺胸口很悶。“娘親也不希望我活著,因為這個胎記,真的會惹來災禍,死在密室裏的那幾個女孩,就是最好的證明。”

“走吧,回頭我讓白楓去查無相門,你別多想。”容墨抬手攬著她的肩膀,無意識回頭,望向那貴妃的畫像。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了,總覺得池貴妃跟他有淵源。

走出金庫,兩人看了看左右,發現已經是盡頭,找了一圈沒發現機關,遂失望往回走。

這次駱青瑤走在前麵,烏泱泱的大眼睛,謹慎的觀察著密道兩側的壁畫。

方才她明明感受了一股極為強烈的寒意,為何陣法一破,那寒意也隨之散去。

皇帝的寢宮離觀星台確實有點遠,可是這兒有被取下肋骨的屍體,沒道理不直通觀星台。

又走了許久,駱青瑤感覺到不對勁,旋即停住腳步,示意容墨查找壁畫上的機關。

“你退開些。”容墨找到機關所在,凝神開啟。

駱青瑤往一側退了退,暗暗捏緊了佛珠。

這處沒風,可是寒意卻是特別的重,捂緊了鬥篷,仍舊凍的她牙齒打顫。

“哢哢”兩聲,厚厚的石壁徐徐向兩側移開,寒意透過縫隙瞬間席卷而來。

她聞到空氣裏的迷香味道,臉色不由的變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