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過天地?駱青瑤錯愕,隻一瞬便恢複過來,淡定揚眉。“沒有媒妁之言,父母之約,你也太不把小僧當回事了。”
容修微怔,繼而啞然失笑。“瑤瑤曾說不在乎虛禮。”
“女人都口是心非你不知道麼。”駱青瑤閉了閉眼,鬆開小指上的天蠶絲,俏臉隱隱發沉。
但願白楓已經帶人撤出去,有了足夠多的人質,她就能跟南蜀的三皇子談談休戰之事。
刺耳的鈴鐺聲響了一陣,漸漸停歇,陣中的江水退的隻剩淺淺一層。
駱青瑤漸漸支撐不住,不得不鬆開所有的天蠶絲。
紅色的血滴從她指間滑落,一滴滴滲進泥裏。
“此陣已破,你縱然不願意,也必須跟本王走。”容修含笑上前,泰然伸出手。
“未必!”駱青瑤吹響口哨,手腕上垂下的佛珠化作繩索,在裂風出現的刹那,閃電一般纏住它的身子,帶著她飛出陣外。
“裂風,帶我去找容墨。”駱青瑤俯身抱住它的脖子,虛弱低喃。“帶我去找他。”
裂風揚蹄,在南蜀大軍的箭雨射到之前踏空奔出大營,朝著容墨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身後,老國師彎腰撿起地上的鈴鐺,目光陰鷙的望著夜空中已經不見蹤影的一人一馬。
那小丫頭竟然能撐那麼長的時間,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國師大人,那小和尚是何許人也?”南蜀三皇子楚天逸上前,雙眸危險眯起。
短短一個時辰,他的大營神不知鬼不覺的丟了數萬人馬,此人不容小覷。
“她乃大順皇帝新封的國師。”老國師捋了把胡子,麵色隱隱發沉。
當日她與容墨被困隕星陣陣眼,他夜觀星象,發覺七星合圍帝星不滅,反倒是貴女星落。
陣破之時,那貴女星卻再次升起,並與帝星離的更近,阻斷七星合圍的威力的異象。
這幾日他一直參不透其中的奧妙,直到方才在陣中,驚見她手臂上的佛珠泛起金色,才將將頓悟。
那佛珠之所以有靈性,並非是由補天神石打磨而成,而是——那珠子內封著人的一魂一魄!
此一魂一魄出自佛門,利用縛妖索護著她,因此當日她以死破隕星陣,才未殞命陣內。
並幻化出貴女星落下的假象。
那一魂一魄,跟帝星到底有何淵源,竟能讓貴女星兩落兩起,始終不離?
“大順的國師如此年幼?”楚天逸驚疑不已。
看那小和尚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竟然是大順皇帝新封的國師。
“別看她年幼,今夜大營被襲,對方可是未動一刀一劍。”老國師斂去其他的心思,歉意拱手。“怪老夫思慮不周。”
“與國師沒關係,是本王輕敵了。”楚天逸環顧一圈,帶著侍從轉身折回中軍帳。
如此年幼的國師,不知明日大順那邊,可會派他出麵商談休戰一事。
今夜大營被襲,數萬人馬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擄走,人心惶惶。
這一仗,尚未正式開戰,南蜀就已經輸了。
——
裂風帶著駱青瑤回到放煙的地方,剛剛停穩,容墨便衝了過來,肝膽俱裂地跨上馬背,抱緊氣若遊絲的駱青瑤。“回營!”
話音落地,裂風便已衝出去老遠。
南宮瑞摸摸鼻子,翻身上馬和其他人一道返回大營。
裂風的速度很快,半路上遇到白楓領兵跟前來突襲的人惡戰,還順腳踢飛了好幾個南蜀的將士。
回到中軍帳前,容墨忍著從胸口傳來的劇痛,下馬便抱著駱青瑤入內,緊張的為她診脈。
方才她與白楓去抓人,應該是遇到老國師了。
收了手,他解下她身上的鬥篷,順便脫了兵卒的衣裳,從懷中掏出止血生肌的藥丸喂她服下,跟著坐到她身後,運功為她療傷。
老國師內力深厚,她竟然硬挺下來,若不是有裂風,她今夜隻怕……
壓下心疼的情緒,容墨閉上雙眼,凝神將內力輸給她。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他撤回內力調息一番,擦去額上的汗水,下了床榻把藥箱拿過來,動手為她包紮手指。
天蠶絲將她的五根手指割傷,傷口深可見骨。
包紮完畢,白楓也回到了營內。
容墨聽他說,駱青瑤竟然孤身布陣,還讓他保護好自己,眼底風起雲湧。
“主母的傷?”白楓瞄了一眼屏風,欲言又止。
他是遇到南宮瑞才知道,駱青瑤受傷了,還傷的不輕。
“無妨。”容墨擺手示意他出去。
白楓拱了拱手,若有所思地退出中軍帳。今夜奇襲南蜀大營,未損一兵一卒,反倒生擒對方將近六萬人馬,此功全是主母的功勞。
若非她布陣攔住老國師和南蜀三皇子,此次奇襲不會如此順利。
有她輔佐容墨,不愁大順的天下不定。
帳內安靜下來,容墨起身繞過屏風坐到駱青瑤身邊,顫抖執起她受傷的手輕吻。
再耐煩幾日,等這一場戰事結束,他必須找出破解之法,不讓縛妖索離身時,她也跟著元神出竅。
他不要她離開,若是無法可解,他便是毀了龍泉也在所不惜!
不知過了多久,駱青瑤終於醒來,她茫然的睜著雙眸,呆呆看他。“容墨?我是死了麼?”
“感覺如何?”容墨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躺下去,很是無奈的將她抱入懷中。“為何這般傻。”
駱青瑤懵了一秒,腦子清醒過來,頓時忍不住想要掐他。
一整天了,他扳著張臉,說話也硬邦邦的,她還以為他不記得她了。
“是我不好。”容墨感應到她的心思,唇邊掠過一抹苦笑,低頭輕吻她的額頭。“你的右手受傷了,別亂動。”
“現在什麼時間……”駱青瑤抬起右手看到五根手指都被包了起來,不由的皺眉。
她暈倒了多久,快憋死她了,而且手傷成這樣,還真是不方便。
“馬上就子時了。”容墨拍拍她的後背,起身下了床榻,徑自走出軍帳。
走到白楓身邊,他輕聲耳語一番,隨即折回帳內,拿來鬥篷蓋到駱青瑤身上,彎腰將她抱起。“換個軍帳。”
“為什麼要換?”駱青瑤一臉茫然。
她很想去方便,都快要憋死了。
“這軍帳漏風。”容墨給了她一個蹩腳理由,大步走出中軍帳。
守在帳外的士兵紛紛背過身,誰都不敢回頭。
容墨抱著駱青瑤進了另外的軍帳,徑自抱她去用屏風隔出來的淨房。
駱青瑤囧了囧,臉色爆紅。“我自己來,你出去。”
容墨垂眸看她片刻,轉身出了屏風,去交代白楓帶人換上新的床榻和軍備,帳內的一應事物也全都換成新的。
駱青瑤聽著外邊的動靜,飛快解決完,費勁的把衣服整理好。
才出屏風,容墨旋即過來,不由分說的抱起她放到床榻上。
她抓住他的袖袍,嘴巴撅得高高的。“容墨,你是不是要走?”
“我為什麼要走?”容墨目光繾綣的注視著她,假意不知。
駱青瑤垂眸,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落到他胸口的位置,悶悶閉嘴。
他把她送到這來,不就是不想見她麼。
沉吟片刻,她靠到他身上,狡猾翹起唇角,刻意的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虛弱。“容墨,我好冷……”
“我抱著你睡。”容墨躺到她左邊,盡量不碰著自己的傷口,將她小小的身子摟進懷中。
駱青瑤滿意的眨了眨眼,笑了。
閉著眼躺了一會,大概是內力消耗過大,又或者是容墨的懷抱讓她覺得安心,困意漸漸席卷上來,沉沉進入夢鄉。
容墨垂眸注視她片刻,忍不住低頭親吻她的嘴角。
今夜這番奇襲,南蜀大營必定人心惶惶,此時乘勝出兵,不到天明即可結束此戰。
然而如此安排下去的話,駱青瑤醒來,必定會埋怨他塗炭生靈。
她說過,能不夠不動手解決的事,最好擺到台麵上去談。
還說,百姓何其無辜,不應該成為某些人滿足野心的墊腳石。
他怎可讓她失望。
又親了她幾下,容墨閉上眼,放心入睡。
次日一早,駱青瑤睡醒過來,睜開眼見自己還在容墨懷裏,不由的眨了眨眼。
他不是還要領兵上陣麼?怎麼還陪著她賴在床上。
“可有睡好?”容墨的掌心覆上她的頭頂,動作很輕的揉了揉。
“好了,就是手還有些疼。”駱青瑤不悅皺眉。“老國師真不要臉,竟然利用我的陣法,變做容修的樣子,想要帶我走。”
老國師扮作容修的樣子?容墨抿了下唇,手臂的力道無意識收緊。“日後不許離開我半步。”
“是你不要我了。”駱青瑤生氣的眯起雙眸,捏著他腰間的肉狠狠掐了下。“還讓白霜來氣我。”
“本王的錯,國師大人消消氣。”容墨疼的皺了下眉,偏頭輕吻她的泛著緋色的芙頰。“要起來麼,不起來本王再陪你睡一會。”
“起來啊。”駱青瑤坐起來,伸出左手把他身上的裏衣脫了,放肆吃豆腐。“不許動,等我摸夠了你才能起來。”
“青瑤……”容墨嗓音發啞,看她的目光好似淬了火一般。
看來,他要教她的東西還很多……
駱青瑤這兒掐一下,那兒捏一捏,占夠了便宜才把爪子收回來,自顧起床。
帳外的白楓估計是聽到動靜,很識趣的安排人送了熱水進來。
駱青瑤艱難的把臉洗幹淨,聞到身上臭臭的味道,黛眉頓時深深皺起。“容墨,我身上好臭,想洗澡。”
容墨手上的動作頓住,許久才悶悶的吐出一句話:“我幫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