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品了十分鍾的樣子,駱青瑤收回手,偏頭望向臉上寫滿不高興的白辭。“你到外麵去。”
白辭嘴角抽了抽,不是太情願的退出禪房。
房門關上,駱青瑤仔細聽了一會外邊的動靜,俯下身,湊到容墨耳邊咬牙警告。“下次不許再打亂自己的脈象!”
“好。”容墨幾不可見的勾起唇角。
“我的血雖然能解百毒,但是想要完全解去你身上的催心蠶蠱,還需要一味藥。”駱青瑤吐出口氣,慢悠悠的坐直回去。“昆侖山山巔的玉淨蓮。”
“若找不到玉淨蓮,一年後我必死無疑?”容墨口中發出一連串的輕笑,渾不在意的模樣。“死了倒也清淨。”
駱青瑤撇嘴,彎腰取下鞋履上短刀,將無名指的指頭割開,示意他張嘴。“我師父在寺裏,等會我找他給你診治。”
容墨含笑點頭,星眸深處烈焰熊熊。
腥甜的味道漸漸彌漫口腔,他望著那雙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清亮眸子,一點點壓下心底的火苗。
欲速則不達……
“殿下,寧王來了。”白辭的聲音突然傳進來,冷冰冰的聽著滲人。
容霄忽然過來探望,怕是跟之前那幾位被自己氣走的禦醫有關。駱青瑤收回自己的手,摁緊了傷口,飛快破窗而出。
他們兄弟慢慢撕去吧,她可沒興趣摻和。
容墨舔了舔嘴角,啞啞應聲。“進來吧。”
廂房的房門打開,容霄穿著一身玄色蟒袍,腰上綁著一根墨色蟒紋錦帶,急急邁步入內。“五弟,聽說你犯病了,感覺如何?”
“老樣子,已經習慣了。”容墨有氣無力的吐出一句,額上冒出大片大片的冷汗。
容霄見他實在難受,安慰一番,狀似不經意的說:“父皇派人來所為何事?”
“父皇前日做了噩夢,放心不下,遂派了幾個禦醫前來為我診治。”容墨每一句話都說的十分費力。
容霄低頭,那雙狹長的眸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狠戾眯起。
父皇待他,到底和其他皇子不同。
涼城遠離國都,僅僅因為一個夢境,便派下四名禦醫前來診治,若是論恩寵,誰人能比得過他!
收起嫉妒的心思,容霄寬慰他一番,起身告辭。
“皇兄慢走……”容墨作勢要起來送他,才動了下,便被他摁回去,頭頂傳來他不悅的嗓音。“好生養著,別讓父皇憂心。”
容墨閉上眼,很是虛弱的咳了幾聲。
容霄眼底滑過一抹嫌惡,嘴上卻說著關心體貼的話,叮囑一番開門出去。
出了院子,他回頭看一眼容墨的房門,抬腳朝駱青瑤的廂房走去。
這兩人住在一個院子裏,又是同門,容墨竟然不找她解毒,不應該啊……
行至駱青瑤的廂房門外,容霄抬起的手還沒落到門上,侍衛忽然急急上前,將一封急信交給他。
容霄看罷信上的內容,不悅的氣息毫不掩飾的擴散著,冷冷掉頭往外走。“去看看。”
侍衛抹了把汗,加緊了腳步跟上他的速度。
駱青瑤開門出來,似笑非笑的翹著唇角,目送他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這個時間,應該是太守府開始放糧了,容墨忙了一夜,也該輪到容霄和容旭忙了。
折回容墨的房間,駱青瑤一坐下就好奇打聽,他昨晚到底做了什麼。
“想不想去看熱鬧?”容墨把臉上的麵具摘下來,唇邊浮起一抹淡笑。
駱青瑤沉吟一秒,爽快點頭。“想。”
“走吧。”容墨翻身下床,毫無預兆的攬著她的腰,從窗戶飛了出去。
駱青瑤略無語,轉念又想容霄雖然人走了,肯定留了不少耳目在寺裏,也就不計較了。
出了雲殊院,兩人施展輕功從側門離開龍泉寺,雙腳剛落地就見裂風一臉不高興的刨著蹄子,眼神憤懣的瞪過來。
駱青瑤心虛的扯了扯唇角,上前揉它的腦袋。
“容霄為了何事要見你。”容墨神色淡淡的看著一人一馬在那親昵,嗓音裏透著自己都沒覺察的冷意。
駱青瑤聽他提起容霄,嫌棄的翻了個白眼,似笑非笑的睨他。“當然是為了太子之位。”
容墨定定的凝視著她的眼睛,緊抿的嘴角一點點向上揚起。
駱青瑤翻身騎到裂風身上,眨眼就不見了蹤影,空餘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盤旋耳畔。“城門見……”
容墨搖頭苦笑,去拿回自己的馬,加速去追她。
兩刻鍾後,兩人在城門外碰上頭,帶著裂風一起上了容墨安排的馬車,不疾不徐的進城。
“你早有準備,是不是昨晚就算計著要帶我來湊熱鬧。”駱青瑤笑眯眯的抓起一塊糕點往嘴裏送。
容容墨但笑不語。
就算他不準備,依著她的性子,肯定也會自己過來。
與其讓她被容霄和和容旭發現,不如由他來安排好這一切,既看了熱鬧,又不被人識破身份。
過了今日,明日晚間若再不下雨,她這位神仙的影響力怕是要大打折扣。
搞不好還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提前帶她以沈公子娘子的身份出入賭坊,到時就算無雨,就算那些百姓想要找她麻煩,也找不到她。
“你知道是誰給你下的毒麼?”駱青瑤換了話題,臉色也正經起來。“這味毒藥喜寒,百年開花,五百年結果。隻需三分入藥,便能毒死一大群牛,你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跡。”
“當年父皇聽從國師的建議,前來龍泉寺祭天祈福。母妃住進龍泉寺當晚子時,便生下我。”容墨嗓音淡淡。“母妃並不知我中毒,而是師父看出不對勁,以我跟佛祖有緣為由,將我帶走並留在寺中撫養。”
出生在龍泉寺……駱青瑤默念兩遍,安靜下去。
困龍局是巧合,給他下毒,並設下盤龍陣簡直就是赤裸裸的陰謀。
駱青瑤想到這,不由的有些好奇那位國師的用意。
宣城城外就有座香火鼎盛的白龍寺,通常皇帝祭天都會選擇在那,二十年前為何要跋山涉水,跑到涼城祭天?
容墨見她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心底一暖,忍不住又道:“師叔祖可是在為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