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邪門歪教真有意思,偷襲的時候總選在晚上,還總會使用迷藥、毒藥這些輔助工具。
沒了這些,好像做壞事都不名正言順似的。
腹誹一番,人也到了禪院。
藏經閣門前,方丈與人打鬥留下的痕跡尚未清理,守閣的一百零八羅漢,不少都受了輕傷。
眾僧見她出現,紛紛起身施禮。
“我新創了個陣法,你們可願意學習。”駱青瑤回禮,鬆開悟明的手,讓他站在一邊去看著。
“多謝師叔祖指點。”一百零八羅漢齊齊出聲。
駱青瑤讓他們站好位置,教了一遍口訣,正欲讓他們練習一遍,不料空中忽然傳來一道滿是戲謔的笑聲。“區區一個羅漢陣,居然想擋住本君……”
駱青瑤黛眉一挑,在對方撲向悟明之前,飛身掠過去,抱起他飛上長廊的屋頂。
正是滿月,那人帶著一張跟容墨臉上一模一樣銀質的麵具,一襲緋色錦袍妖豔若火。
烈烈的顏色,在清輝一片的天地間,耀目又充滿了噬血的危險。
駱青瑤眯起眼,摟住嚇傻了的悟明,從容迎上對方不懷好意的目光。“施主既然想入藏經閣,何不以真麵目示人。”
竟然不是每個出場的壞人都穿黑衣服,她太意外了。
“你就是那位俗家弟子?”男人傲然大笑,陰柔的聲線透出幾分輕佻之意。“確實美的勝過女人,本君喜歡。”
“南宮先生是不是醜的沒臉見人,嗯?”駱青瑤餘光瞥見六悔尋來,隨即將悟明交給他,命他不可妄動。
站在塔尖上的男人,被她無所謂的態度震到,墨澈的雙眸微微眯起,掩在麵具底下的麵容,依稀染上驚疑。“小和尚,你難道不怕死?”
他猜出這一身裝扮是修羅門門主南宮澈,臉上卻毫無懼意,莫非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
南宮澈掌管修羅門三年,在江湖上更有鬼麵天君之稱,自成名起便再未遇到過對手。
眼前的小和尚如此無畏,反倒讓他生出一絲緊張。
方才,他分明中了自己的迷香,可竟然毫無反應,這很不尋常。
自己假扮南宮澈硬闖藏經閣,若是被個不過十四歲的少年打敗,以正主睚眥必報的性子,定會追殺他到天涯海角。
“還不知道死的是誰呢,風這麼大,小心閃了舌頭。”駱青瑤勾唇一笑,纖細的身影在月光下倏地拔高,赤手空拳的朝他攻去。
好厲害的輕功!男人足尖一點,施展輕功自高塔飛下,手上聚起七成的功力,凝神迎戰。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一道紅色的身影忽然閃電般衝入戰局,穩穩擋在駱青瑤麵前。
這人臉上同樣帶著銀質麵具,一身紅衣刺眼莫名。
駱青瑤及時收勢,轉頭飛到一側的塔尖上,倏地的笑了。“李鬼見了李逵,這話怎麼說來著。”
南宮澈狀若未聞,手持玉笛,跟假冒自己的人打的不可開交。
一百零八羅漢各自站好了位置,緊張的注視著廝殺正酣的二人。
兩人的功夫不相上下,就連招式都差不多。
駱青瑤看出門道,施展輕功回到六悔身邊,輕聲吩咐他帶悟明回去守著方丈。
萬一有人趁機對方丈下黑手,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六悔也看出來,自己留下沒什麼用處,叮囑一番,帶上悟明飛下回廊的屋頂。
月光下,兩道濃烈如血的身影,糾纏廝殺著往寺外飛去。
駱青瑤從房頂上下去,不遠不近的跟著看戲。
她能算出師父何時出穀,何時到達龍泉寺,卻沒算過了無方丈會有此劫難。
龍泉寺畢竟是佛門淨地,誰能想到,這樣的地方也會有人惦記著搞破壞。
又看了許久,駱青瑤漸漸發現,嘲諷她陣法不行的那人,跟後來的那位所學的功夫,雖出自一派卻不是同個師父所教。
青雲師父不止是鬼醫,武學方麵的造詣之高,更是打遍十六國無敵手。
原主三歲拜在他門下,不光深諳各門各派的功夫所長,還熟知招式變化間的弱點。
出神的間隙,廝殺正酣的兩人已然分出勝負。
先來找茬的那位敗走,而且受了很重的傷,後來的那位,卻直直朝她飛來。
駱青瑤暗自戒備,不料對方根本無意交手,落到她身側便直直倒了出去。
“喂,你要不要緊?”駱青瑤蹲下,先是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跟著便看到他手臂上被劍開了好大的一個口子。
原來是中毒了,難怪會堅持不住。
“替我療傷。”南宮澈冷冷開口。“幽靈傘喂了劇毒,解藥在我荷包裏。”
幽靈傘……駱青瑤一手搭上他的脈搏,一手探進他懷中,將他的荷包拿出來。
奇怪,這人的打扮跟容墨口中形容的南宮澈一模一樣,可他身上的毒,卻不像魏子安那般,隻走到到心脈附近,而是侵入了肺腑。
撤回手,駱青瑤找到解藥喂他服下,淡然起身。“施主可以走了。”
“小和尚,你不想知道我是誰麼。”南宮澈眯起眼,銀質的麵具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幾許冰冷的流光。
果然有趣,難怪容墨如此在意。
若非他的人誤會自己,他也不至於中了那冒牌貨的暗器。
“不想。”駱青瑤答得非常幹脆。
“你知道我是誰?”南宮澈沉下眸子,目光淩厲的盯著她好看的眉眼。
“兩次試圖闖入藏經閣,將了悟方丈打傷之人,並非是施主。”駱青瑤迎著他的目光,渾不在意的哼了哼。“至於施主是何來曆,本僧不想知道,也不知道。”
南宮澈:“……”
駱青瑤抬腳欲走,餘光瞥見他的手,遲疑了下又蹲下去,若有所思的打量他左手大拇指上的碧色扳指。
來到這邊之後,她見過的男人中,隻有容旭、賭坊的老板和他有戴扳指的習慣……
那賭坊老板單憑年紀就可以排除,反倒是他和容旭,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都有幾分相似。
視線下移,落到他腰間的羊脂玉玉笛上,眉頭頓時皺的更深。
昨夜入夢之前聽到的攫魂曲,是他在吹奏,還是容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