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聽他們這麼一說就明白了,這個身體的人之前被綁架了一個月,被虐待,如今被救了出來,但是身受重傷。
或許,已經死了。
而他自己也死了,機緣巧合地,他到了這具同名同姓的身體裏。
或許,還沒死,但是被他的意識給壓製了。
畢竟一個幼兒的意識是不可能強過成年人的。
他又活了過來。
小諾,我該來找你嗎。
隻是,現在幼童的他找到她要做什麼?
秦慕實在不敢想如果禹諾見到他現在的樣子,會笑成什麼樣。
對,他非常肯定禹諾如果知道他沒死不會哭,會笑得不能自抑。
“謝謝,謝謝醫生。”女人連聲感謝,看上去因為孩子沒事了,她無比欣慰。
男人把醫生送出去,醫生準備給他們把單子開好,一會兒送孩子去做腦部檢查。
秦慕沒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這一對夫妻。
“小慕,你感覺怎麼樣,餓不餓?”女人抹去了臉上的眼淚,溫柔地詢問。
從小到大,那個女人從來不會這樣問他,關心他。
從他記事開始,那個女人對他隻有無休止的責罵和鞭打。
“孩子肯定還沒有恢複過來,我們要有點耐性,你別著急。”男人也溫柔寬慰。
秦慕看著這兩個人,卻又透過這對夫妻看到了禹煬和秋娜。
每次去偷偷看小諾的時候,他都會看見禹煬和秋娜之間的恩愛模樣。
就是這樣,哪怕偶爾會生氣吵架,但是一逗,秋娜就會笑起來。
他們愛孩子,疼孩子,嚴厲卻也慈愛。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不曾經曆過的。
而如今,這兩個人竟然成了他的父母?
“那媽媽回去給你做點粥?你現在身體不好,不能吃其他的東西,先喝點粥暖暖胃,好不好。”女人始終非常溫暖地詢問。
秦慕陷入了沉思,腦海中總是浮現出禹諾的模樣。
她不喜歡他當初在地下城做的那些事,他殺人無數,沒有絲毫的愧疚之心。
這個女人絮絮叨叨的話讓他厭煩,可是這種絮叨又讓他明白,這是正常家庭會有的情況。
【秦慕,如果有機會重來,會明白家人的關心對一個孩子來說是多麼重要。】
【我不需要他們的關心,我隻需要你。】
曾經在地下城,他和禹諾因為這些話爭論不休,卻沒有結果。
秦慕轉頭看向期待等著他答案的女人,這是重來的機會了嗎,小諾。
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女人剛才的問題。
女人喜極而泣:“好好,媽媽這就回去給你做好吃的,你乖乖在醫院,別怕。”
身邊的男人安慰地抱著妻子的肩膀,和藹地看向秦慕:“爸爸在這裏陪你,別怕,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會傷害你了。”
秦慕依舊沒說話。
如果傷好了,的確不會再有人有這個膽子敢傷害他了。
至於綁架犯,讓他過來就得像個白癡一樣躺在病床上,這個仇,等他好了以後,會好好回報的。
秦慕扭頭看向了窗外,遍布的中文和中文台無不在提示著他,他已經不在他原來的國家了。
他和禹諾,相隔千萬裏。
一個月後,他的身體康複回到了現在的家。
秦宅,同樣的姓氏,同樣的名字,卻是截然不同的人生際遇,完全不同的父母。
秦慕由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過話,不想暴露,也想看看,禹諾所說的正常家庭究竟是個什麼樣。
“這裏是你的家,還記得嗎?”秦媽媽和藹地給秦慕介紹。
因為他不說話,甚至不願意搭理人,找的心理谘詢師和醫生來看,都說可能是因為創傷後遺症產生的自閉和失憶。
這倒是非常順利地給秦慕製造了理由。
隻是,一個二十六歲的靈魂住在一個十歲孩子的身體裏,哪怕他曾經的行為多數時間也很幼稚,但這樣的幼齒卻讓人非常地不爽。
一米八六的視線隻剩下不足一米六,這讓他回憶到了自己小時候。
而且,這個身體比他小時候還不如。
秦家家庭不錯,但跟過去的自己完全沒有可比性。
種種的落差感讓秦慕難以接受。
他瞥了一眼自己現今所謂的父母,有一種想殺了他們然後自己回去找禹諾的衝動。
但是每當這個念頭起來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總會浮現出禹諾最後嗚咽不舍的眼神。
算了,殺了他們也沒什麼好處。
秦慕一個月都沒有照過鏡子,等回到家裏,站在鏡子前,望著自己小豆丁一樣的身體,微微蹙眉。
十歲像個六七歲的,聲音稚嫩,臉也稚嫩。
胸肌沒有了,八塊腹肌沒有了,傲人的人魚線沒有了,大長腿沒有了。
唯一欣慰的是某個地方尺寸還算可以。
“我能退貨嗎。”秦慕自言自語,但顯然這是不行的。
一個月的時間,他對這個地方已經有了認識,他已經成了另外一個秦慕,和過去那個殺人不眨眼,手握大權的秦慕已經是兩個人。
他回不去,隻能留在這具身體裏。
現在如果抱小諾的話,不會再被她打了吧,他想,畢竟現在就是一個小孩子。
想到禹諾,他就上了網,查找有關諾雅的消息。
但是兩個國家,消息的來源不可能那麼快速。
他隻能從周邊的消息得知最近不是很太平,有人製造了病毒混亂。
“病毒?”秦慕挑眉,嗬地冷笑了一聲,“離寒澈有麻煩了。”
咚咚咚。
“小慕?”門外,是秦媽媽的聲音,“媽媽給你做了蛋糕,你以前很愛吃的。”
秦慕正想再仔細搜索一點信息,聽見門外的聲音,猶豫了片刻,點開了禹諾的照片。
作為女明星,網絡上有很多她的照片,但大多數都是劇照,沒有一張是屬於真正的她。
“你雖然不喜歡我,但是我還是很喜歡你。看在你舍不得我死的份上,我再幫你一次。”秦慕拿出信紙,用左手一筆一劃地寫上一些數據和化學方程式。
他看向電腦裏的禹諾,摸摸屏幕,傾身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如果你將來第一個孩子是女兒,我就把她搶回來當我的老婆。”
說完,他又停了一下:“如果是個兒子,我們就再也沒有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