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短短的一句對話，卻清晰地讓梁思蘭聽清楚裏麵兩個人。
她麵色變得非常難看，臉色煞白。
留連梁仁超都不由一怔：“這是……”
“雖說這個當不了證供，不過，我想你是非常清楚這裏麵的聲音。”卡爾平淡地將錄音又收了回去。
梁仁超看向梁思蘭，那種被自己最疼愛的如同女兒一樣的孩子這麼斥責，他心中的痛無以複加。
但是看著梁思蘭蒼白的臉，他始終虧欠了梁思蘭的父母和她。
他鄭重：“思蘭，你看看，豐逸根本就沒打算讓你活下來！你還要為他背負多少罪過！你就不為自己的未來想想嗎？你想一輩子都在監獄裏渡過嗎？”
梁思蘭握緊了手微微顫抖：“不會的他不會騙我！是你們！”
她抬起怨毒的眼睛：“是離寒澈在故意使詐，我哥他根本就沒說要殺我！是離寒澈自己說的！”
卡爾笑了起來：“這麼說，你是承認了自己和豐逸的關係？”
“對！他是我哥，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
卡爾悠悠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又為什麼這麼多年才相認？”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副總統一眼。
梁仁超眼神一淩：“我不知道！”
梁思蘭看向自己的叔叔，眼神裏有一絲的茫然。
“既然先生不願意說，那就我來說好了。”卡爾又送上一份資料放在桌上，“當年……”
“住口！”梁仁超打斷了卡爾即將出口的話，抓走了桌上的資料，“這件事跟案子沒有關係！”
“當然有關係，這一切的因果都來自於梁思蘭的母親。”
梁仁超狠狠地瞪著卡爾，咬牙切齒：“我說沒關係！”
他不能讓大哥和大嫂死都死得不安心。
盡管他一直在阻撓，但是梁思蘭還是看得出來有些事她不知情。
“我媽媽怎麼了，說清楚！”她掙紮著要起身，但又被手銬腳鐐鎖住，根本動不了。
“副總統先生，有些事是瞞不住的。豐逸有今天也是因為私生子的身份而自卑。”卡爾看向梁思蘭。
“他和你不同，你從小在父母的關愛下成長，後來雖然父母雙亡，但有一個比親生父母還要疼愛你的叔叔。而豐逸，他就是一個誰都不要的私生子。就算付出百分之兩百的努力也得不到任何的關注。”
卡爾說這些並非是在同情豐逸的遭遇，每個人都可能遇見瓶頸，可一個人的選擇終究會影響自己的人生軌跡。
豐逸完全可以從豐家獨立出來，認真學醫，以他的天分，完全可以在將來成為首屈一指的名醫。
但是他沒有。
他甚至從學校裏退學。
先是一個個解決了他的正統哥哥們，再對自己的父親和後母下慢性毒藥，讓他們的身體越來越差。
他將他的天分用在了邪路上，一去不返。
最後，豐家就剩他這麼一個接班人，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繼承人。
哪怕是豐老爺子有過懷疑，可是毫無證據。他又聰明地和黑幫合作，生意越來越好，老爺子也就不再懷疑，甚至覺得自己曾經看走了眼。
而這樣的人，他考慮的永遠都是怎麼保全自己。
任何人對他而言，都隻是有沒有利用價值。
梁思蘭也並非蠢到無可救藥，其實在聽了錄音之後，她就已經相信豐逸是想要在事成之後殺她滅口的。
因為她也曾經這麼想過。
隻可惜，豐逸不肯聽她的勸，終究還是惹上了離寒澈這個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人。
梁思蘭內心苦笑，想不到他們想的同一件事，竟然是殺了對方。
“思蘭。”梁仁超輕聲叫她的名字，“為了你自己，你也不能這麼下去。”
梁思蘭看著他，半晌將視線落在了卡爾的身上：“我剛才就已經說了，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所有事情，但是，我要這個人……”
她指著梁仁超：“我要他付出應有的代價！他殺了我爸媽，如果他不得到應有的懲罰，我一個字都不會說。”
梁仁超錯愕地看著梁思蘭，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親侄女對他的仇恨竟然有這麼深。
“你是寧願自己坐牢也一定要這麼嗎！”梁仁超嘶聲質問，就連聲音都在發抖，再沒有一點副總統冷靜處理問題的模樣。
梁思蘭漠然：“對。如果你不得到應有的懲罰，我就算是坐一輩子牢我也不會告訴你們我知道的實情。”
她看向卡爾：“我實話告訴你吧，對於豐逸的病毒，我雖然不知道那些材料都在什麼地方，但是我知道他都賣了多少出去。你們現在隻有上百病人，但實際上的數目會比這個多多了。”
卡爾神色一斂：“你知道？”
“我不僅知道，我還看過他那份記錄，他所賣的每一份都有記錄，而不巧的，我拷貝過一份。”梁思蘭抱著手臂，微微昂頭，“看著辦吧副總統先生。究竟民眾在你心目中究竟有多重要，你可以用行動來告訴我。”
她閉上了眼睛，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梁仁超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他緩緩起身，卻恍惚地趔趄了一下，撐住了牆壁。
他轉過頭，望著那張清秀的臉頰，沙啞開口：“思蘭，叔叔這輩子當兵、從政，除了在你父母這件事上讓我痛苦，我可以捫心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
梁思蘭扭轉了頭，閉著眼睛似乎都煩梁仁超的這種話。
梁仁超垂下頭，邁出了審訊室。
卡爾淡漠地看了梁思蘭一會兒，也站起身：“我提醒你一下，時間拖得長了，你的威脅就沒有作用了。”
梁思蘭睜開眼睛，平靜，嘲諷：“沒有死刑，我頂多就是協助從犯，再多一個也就是故意傷害梁言的罪名，兩罪並罰，不過就是六十年的牢。表現得好，或許四十年就能出來了。”
卡爾抬手鼓掌：“看來，你是真的了解過法律條文。那不如我再提醒你一下，和馬修·杜恩勾結，販毒、走私、企圖謀殺一級少將，嗯……這些你說會是多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