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諾回了房，晚上的時候果然閑下來，買了個新平板，下了資料，教她英語。
她教的時候發現小潘的英語水平其實不算低，而且口語用詞很簡單，但是都很熟練。
“你現在還有在上學嗎？”禹諾問。
經過大半天的相處，小潘對禹諾極其信任，而且又是自己喜歡的偶像，完全沒有心理負擔地和她交流：“沒有了，家裏發生了事，我自己學。”
“明天我想去文紗鎮逛逛，你能陪我嗎？”禹諾又問。
小潘愣了一下：“文紗鎮？”
“是的。”
“為什麼要去那裏？”小潘臉色有些不是太好，“小雅姐姐，你可以不去那裏嗎。”
禹諾從小潘的神色裏看出點什麼，在這個地方，其實小孩子都很早熟。
“我隻是去隨便逛逛，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嗎？”她溫聲詢問。
小潘沉默片刻，輕聲道：“我就是文紗鎮的人。”
禹諾有些意外，從資料裏顯示，文紗鎮是這個地區裏改種其他穀物最早的一個試行點，相對於其他的鄉鎮，這裏更富足。
可從小潘今天的模樣還有營養不良的情況來看，根本和這資料顯示的不一樣。
思緒就在轉瞬間，她又和煦地說：“那我不是更應該去看看你的家鄉嗎？”
小潘瘦瘦小小的身體有些佝僂，她手指緊握，驀地抬起頭看著禹諾。
那有些近乎黑色的眼瞳深處是如同一片坦然的深淵。
禹諾在這樣的注視之下沒有絲毫的閃躲。
小潘清亮的嗓音問道：“小雅姐姐，你是警察嗎。”
禹諾平靜地、沒有一點慌亂地回答：“我像警察嗎？”
小潘望著她，又道：“你就算是警察我也不在乎。”
禹諾這次沒有再回答。
這種警惕是不是在這個地區裏所有孩子們的本能，她突然意識到，這次的任務可能不是太好解決。
眼前的小孩兒，她不知道能不能信任。
她們彼此望著對方，眼睛裏都是對方沉靜而透亮的雙眸。
半晌，禹諾開口：“潘，我不是警察，但是我是來找一個朋友的。”
小潘認真想了想，問：“男的還是女的？”
禹諾怔然：“什麼？”
“在半個月前，文紗鎮去了一男一女兩個陌生人。”
禹諾心底一緊，這麼說來，上官廷和唐幽之前真的去過那裏。
“每個小鎮來了外來人口我們都會十分清楚。”小潘又繼續說道，“雖然他們不是特意在詢問，但是還是看得出他們和普通遊客不一樣。”
禹諾心下漸漸沉了下來，這個小姑娘遠比她以為的知道得更多。
小潘握住她的手，清澈的眼睛充滿了希望：“小雅姐姐，我能幫你找你的朋友。”
禹諾沒有收回手，而是冷靜地問她：“你為什麼要幫我。因為你是我的粉絲？”
小潘搖了搖頭：“因為我看過你的電影。我知道，你一定是一個很正義的人。”
禹諾笑了一下，問：“你能看電影？”
小潘不好意思地回答：“偷錄的盜版電影。”
禹諾深吸了一口氣，直覺告訴她小潘值得信任，但是理智又告訴她，她還是個孩子，不該找小潘來當線人。
可要在這種地方安全地調查資料，沒有一個當地人當線人，危險性是非常大的。
是遊客還是調查者對其他人來說或許很難分辨，對這裏長期和政府和警察做鬥爭的犯罪集團而言，就有著天淵之別。
唐幽和上官廷也許就是因為中途露出了馬腳，所以才會被犯罪集團的人給盯上。
小潘看出禹諾的遲疑，她就連聲保證：“小雅姐姐我不會出賣你的，絕不會出賣你！我隻是、隻是希望那些害人的人能夠都被抓起來。”
禹諾凝望著小潘，輕撫她的頭發：“你父母是因為這個才不管你的嗎？”
小潘垂下了頭，眼睛裏滿是絕望和悲傷：“以前爸媽種麥子，種水稻，我家過的不算富裕，但也能維持開銷。可是兩年前來了一夥人，襲擊了政府軍，收編了其他的一些毒……”
她緩緩將這兩年裏發生的轉變都告訴了禹諾，不僅僅是因為這是她的偶像，還因為她覺得諾雅可以幫到他們。
禹諾清楚在這件事上，她隻能作為情報人員搜集情報，其他的事，她都不能做。
她點了點頭：“你可以幫我，但是潘，你得答應我，不要做任何多餘的事情。明天就帶我去逛逛你的家鄉好嗎？”
小潘鄭重地點頭。
晚上禹諾還是給離寒澈發了一條信息，把小潘的事告訴了他。
離寒澈也回了消息，認為可行，而他要等到正式文件下來後才能過來。
禹諾得到了離寒澈的同意也鬆了口氣。
第二天他們就準備去文紗鎮。
禹諾隻帶兩個保鏢，葉光留守。
離謙塵不肯自己坐著等，也要去文紗鎮，但不和禹諾一起。
禹諾無奈，也隻能給了離謙塵一套裝備，叮囑：“我先說好，你跟著來隻是給你一個機會追求唐幽，但是任務期間你都不能聽從我們的安排。”
曾經隻能被要求“乖乖的”小小諾如今也成長到了會對他下命令的年齡了。
可偏偏，在這件事上，他的經驗確實沒有禹諾足，也隻能再三保證自己不做什麼。
禹諾頭發長長了一些，紮了一個丸子頭，像小潘一樣別了一朵小花，穿著他們當地的民族服飾，白色的上衣，紅色的筒裙。
“小雅姐姐你好漂亮。”小潘牽著禹諾的手下了電梯，一直星星眼地望著禹諾。
“等你長大了也會很漂亮。”禹諾給小潘也換了一身嶄新的衣服，雖然還瘦瘦黑黑的，但明顯比昨天的模樣漂亮了很多。
小潘也比昨天開朗了一些，電梯門一開就蹦蹦跳跳地往外走，猛地一下撞了一個人。
“對不起。”小潘下意識地就用當地的語言道歉。
“沒長眼睛啊。”電梯外的人刻薄地怒視小潘，“誰知道你有什麼病會不會傳染到我身上。”
“這麼怕被染病還敢來這種地方，簡小姐也是別具一格。”禹諾走了出去，冷淡地看著電梯外的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