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仲越蹙眉：“你是說，慈善家殷海平？”
禹諾整個人都止不住地顫抖，她腳下發軟，跌坐在沙發上，從未有過的失態和錯愕。
就連上官廷都震住了：“不會吧，殷海平不是死了嗎？”
是啊，不是死了嗎？殷朗收的屍骨，火化，然後下葬。
她都參加了葬禮，不是嗎。
可是視頻裏的人，那個麵具掉落的人，是曾經每次去都會親自她下廚給她做吃的殷家管家。
而坐在那張椅子上，始終沒有動過，甚至沒有說話的男人，隻是一個背影，禹諾就能肯定，那是相處了多年的殷伯伯。
可是……怎麼可能……
他在她的麵前被炸得粉身碎骨，為什麼還活著？！
“小諾，小諾，你真的沒看錯？”上官廷怔怔地看著禹諾。
離仲越起身給她倒了杯水，強行塞在她的手裏，輕聲安慰：“先別慌，不要給自己壓力。”
禹諾怔忡地抬起頭看著離仲越，倏地伸手去捏他的臉頰。
上官廷：“……”
離仲越：“？？？”
臉皮自然是撕不下來的，禹諾又去扯上官廷的臉。
“你幹哈？”上官廷被扯得說話都不清楚，一頭霧水。
兩個人的臉皮都扯不下來，禹諾又伸手去捏自己的。
“哎哎哎。”上官廷拉住她，“你傻啦？沒事捏自己臉幹嘛。”
雖然他手癢地想自己親手捏兩下，但是還是屈於禹諾的“淫威”，不敢上手。
禹諾眼波流轉，委屈至極：“我懷疑我在做夢，你們都是假的。”
離仲越被逗笑，溫柔地揉揉她的頭：“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如果你真的確定你看到的人是殷海平，那麼可以從其他方麵來證明這個人是不是他。畢竟，你還沒有看到他的真麵目。”
禹諾在開足了暖氣的房間裏渾身冰涼，她抱緊了手中的水杯，輕聲道：“我看到的是你。”
離仲越並不覺得驚訝，禹諾從第一次見他時的反應就已經很說明問題，她親近他，又抵觸他。
“那麼，我和他都有嫌疑。”他坦然地接受這種揣測。
禹諾覺得自己的大腦在這一刻徹底死機了。
“可是他已經死了，我看到他被炸死在我麵前！”
“你親眼看到死的是他嗎？”離仲越反問。
禹諾一愣。
離仲越又道：“你確定我死了嗎。”
這回就連上官廷都愣了愣，不由打量起眼前這個遮得嚴嚴實實的老男人。
這個人，是誰？
禹諾突然不確定了：“可是……可那天……”
那天宴會上，她還和殷海平近距離地接觸過，她看錯了，澈叔叔也看錯了嗎？
還是說……
從頭到尾，有兩個殷海平？
禹諾覺得自己真的要腦子打結了。
“殷海平，是你父親的結拜兄弟，是嗎？”離仲越又問道。
禹諾抿了抿唇，看向上官廷：“你先出去等我。”
上官廷瞄了一眼離仲越，試探道：“我出去？留你們倆在房間裏？”
你們都抱過的關係了，我萬一出去，他非禮你怎麼辦？
這話還沒說，可眼睛裏已經完全說明白了。
禹諾正頭疼著，被上官廷這麼一鬧，她覺得哭笑不得，隻能將他推出了房門。
房門一關，她才看向離仲越：“殷海平，我父親，還有你，三個人曾經都是結拜兄弟。你是大哥，殷伯伯是二哥，我父親排第三。”
離仲越取下了帽子和圍巾坐下，抬眸望著禹諾：“現在你是選擇相信我了？”
禹諾不知道。
她以為離仲越十年前就去世了，誰知道隻是下落不明，如今又找到了活生生的他。
她親眼看到殷海平被炸死在車上，卻沒想到現在看到視頻裏活生生的殷伯伯。
離仲越又道：“殷海平，除開你說的十年前我們三個人是結拜兄弟這件事我沒印象外，這個人從各大媒體上我也有所耳聞。”
“我知道，他是有名的慈善家。”禹諾坐在離仲越對麵，心情複雜。
也正因為知道這些，所以她才更覺得不可思議。
從她有記憶以來，殷海平就在做慈善。
“他救助了那麼多的孩子，那麼多的貧困家庭。”她聲音沙啞，“我記得你以前還說過，他就是一個老好人，就連納稅都是一絲不苟。”
這樣一個奉公守法，連偷稅漏稅都沒有過的人，為什麼會搖身一變，成了殺害她全家的凶手，成了被各個國家通緝的頭號犯罪集團的首領。
離仲越沉默片刻，道：“你可以告訴我一些有關於殷海平的事嗎？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可以試著推一下。”
禹諾注視著離仲越半晌，似乎是在衡量他值不值的她信任。
離仲越也不躲不閃地和煦地看著她。
禹諾點了下頭：“我對他更多的記憶也停留在十年前。他會經常來家裏找我父親，會給我帶一些世界各地的小玩具，偶爾也接我去殷家玩，他和他家的人從來沒有傷害過我。”
至於後來她被離寒澈找到接回家裏，她忘了殷家的所有人，去的時間就少了，隻是偶爾和離寒澈會去殷家見見殷海平。
“可是在我恢複記憶之前，他從來沒有說過和我認識，隻是每次見麵他都會特別關心我，讓我……有些手足無措。”
離仲越微微挑眉：“十年前你對他的感官也是如此嗎？”
禹諾回憶了一下，搖搖頭：“沒有，十年前我對他和對你是一樣。”她小時候沒有討厭的人，對身邊的人都非常親近，對兩個伯伯也是如此。
離仲越反問：“那你為什麼會對現在的他感到手足無措。”
禹諾呆住：“為什麼？”
對啊，為什麼？
為什麼再見離仲越她沒有這樣的感覺，就像之前抱他，除了想要確認他身上有沒有監聽器，也是因為許久沒見，重逢的喜悅。
離仲越神色微斂，有些嚴肅地看著禹諾：“你說之前你親眼看見他死了，事發時的情景，你說一次。越仔細越好。”
禹諾此時也沒有別的想法，又將那天汽車爆炸前後的經過仔細地回顧告訴了離仲越。
聽完後，離仲越隻問了一句：“你們怎麼確定那天見到的人就是殷海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