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諾回了房間就反鎖上了房門。
她從抽屜裏拿了一張備用卡上到另外一部手機裏，這還是讓薛雲清準備的——當然她沒有告訴薛雲清這些事。
電話是唐幽查的，而且隻是查了衛家的座機號碼。
離仲越的電話號碼是她根據座機號碼查到了衛家的其他信息進而得到的。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起來，聲音低沉而和煦：“小諾？”
禹諾：“……你怎麼猜到是我的？”她都還沒有說話，電話號碼還不是秦城的。
“我的陌生來電很少，我想不到還會有誰。”離仲越含笑，又溫和，“最近家裏很忙嗎。”
“忙不忙我現在都給你打電話了。”禹諾沒有看到人，腦海中浮現的就是十年前殺人病態的那個離仲越，對他充滿了警惕。
離仲越清楚地感覺到禹諾現在對他的抵觸比剛見麵的時候還要濃烈，他輕歎道：“你想問什麼。”
“是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離仲越笑了起來：“我還沒有恢複記憶，我並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禹諾不說話，用沉默拒絕相信他的話。
離仲越又繼續道：“我隻能用我現在的思維和調查的一些事，還有你的遭遇和你的反應作出推斷。十年前，禹家、離家，乃至殷家，都有傷亡。”
禹諾心頭有些發緊：“還有呢。”
離仲越緩緩道：“禹家被滅門，是不是和我有關？”
禹諾呼吸一窒。
“十年前我大腦受到重創。醫生也說過，至今我的大腦裏都還殘存著一個彈片，雖然不影響我的智力和正常生活，但是要想恢複記憶，會極其困難。”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恢複記憶的原因。
隻是如今事情已經轉回了原點，他不得不試著恢複，想要知道十年前究竟發生過什麼。
禹諾驚詫：“你大腦中還有彈片？”
“很驚訝？”離仲越反而顯得很平靜，“醫生說我被炸彈近距離地炸傷過，能夠活下來已經是醫學奇跡。”
隻是，隨著年齡的增加，他現在的體力比以前確實有些力不從心了。
禹諾道：“你想通過你失憶的事來說明什麼。”
“來說明我不可能做你想的那些事。”離仲越溫和道，“你發布在網上的尋人啟事，說到底，不過是在尋找真凶，對嗎。”
禹諾抿了抿唇：“對。”
“你懷疑是我指使的人，對嗎。”
“對。”
“你懷疑，十年前我做了傷害你們家的事，對嗎。”
“對。”
兩個人一問一答，禹諾回的幹脆利落：“那麼，你是嗎。”
“十年前我不記得。”離仲越回答得很認真，“哪怕我說我不是，這也是敷衍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證，十年後我沒有做任何傷害你的事，你願意相信我嗎。”
禹諾反問：“你用什麼來保證？離伯伯，你知道十年前是我親眼看見的嗎。”
離仲越驚愕：“什麼。”
“我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我看到的事實，所以我沒有辦法肯定你就是無辜的。”禹諾輕聲道，“至於十年後，你有來過秦城嗎。”
離仲越還沉浸在禹諾剛才說的話，沉默了幾秒才道：“我來過一次，在一年前。衛家公司要來談一個合作，我陪子妍去的，但是並沒有露麵，第二天就回來了。”
一年前，倒是有可能和這邊的人聯係。
最重要的是，這十年，他們誰也不知道離仲越的究竟做過什麼。
“你不相信我，是嗎。”離仲越又問道。
禹諾沒回答。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其實上次見麵，離仲越身上根本就沒有讓她懼怕的氣息。
他還是那個會讓逗得她咯咯直笑的離伯伯。
但是她還是害怕，怕自己的直覺錯了，怕一個人偽裝得太好，好到讓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他的危險。
“離伯伯，你想回來見見尼雅伯母和影清大哥他們嗎。”禹諾開口，叫的還是最親切的稱呼。
離仲越歎了一聲：“過段時間吧，子妍出了點事，我最近得在衛家。”
“可是再過幾天就是澈哥哥的生日。”禹諾想過，離寒澈的生日還有幾天，她想著，要讓他們父子團聚，這也算是她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當然，在離仲越出現前，她必須讓哥哥能心平氣和地接受他的回來。
離仲越沉默了片刻：“什麼時候。”
“一月九日，下個星期四。”
也就是還有四天。
離仲越道：“你肯讓我來見他們了嗎？”
“我比較笨，也許讓你和他們見麵，能得到更多的啟發。”
離仲越笑了起來。
禹諾又垂下頭，站在窗口看向外麵被白雪覆蓋的後院：“澈哥哥很尊敬崇拜你，我隻是不希望你會做出讓他失望的事。”
她曾經也很崇拜他，所以一直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言的事實。
“孩子，我不確定我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我能保證，現在的我絕不會做任何對不起自己良心的事。”一個長輩對一個小輩說得這麼信誓旦旦，斬釘截鐵，離仲越卻不覺得難受。
相反，禹諾的糾結，他似乎能夠體會。
“我答應你，他生日的時候，一定來，好嗎。”麵對禹諾，離仲越總是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
禹諾的心情不由好了一點：“好。”
離仲越想起一件事，原本想和禹諾說，但想想她還小，便也作罷，隻叮囑道：“你對人警惕是對的，你也不要覺得我在挑撥。但是，孩子，對身邊的人，該有的警惕也不要降低，知道嗎。”
禹諾詫異：“你想說什麼？”
衛家裏，已經回來的衛子妍驚呼道：“費叔叔！”
離仲越應了一聲，又快速對禹諾道：“我先掛電話了，子妍遇上一些麻煩，稍後有時間我再和你談。”
禹諾也沒有強求，也不多嘴問，掛斷了電話，她躺在床上，有些困惑。
“離伯伯最後那句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對身邊的人該有的警惕也不要降低？
另外一部手機響起，禹諾看到來電接起來：“上官廷。”
“出事了小諾，孫佳夢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