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樓,她剛好看到傭人端著一杯馬提尼去書房,看到禹諾下來,還問道:“Noah小姐有事嗎?”
“對不起,我有點口渴,所以想下來喝杯水,打擾到你們了。”禹諾極為客氣地說道。
傭人雖然態度不算太好,但也沒有指責什麼,畢竟是主人帶回來的。
指了指廚房的位置,便把酒送去了書房。
禹諾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看著送酒的傭人回來,又客氣地道了謝,假裝回樓上,實際上卻趁著傭人們沒留意,竄進了書房。
“擅闖他人私密空間,這是犯法的。”書房裏響起男人低沉又悅耳的聲音。
禹諾快速關上門,背對著對方深深吸了口氣。
離家兩兄弟,離影清和離寒澈,一個像母親,一個像父親。
尤其是離寒澈,他的聲線都和自己的父親有些相似,隻是離寒澈的聲線清亮寵溺,離仲越的聲音因為歲月的沉澱會更低沉穩重一些。
在沒有轉過頭的那一瞬間,禹諾甚至會以為離寒澈故意壓低了聲線在和她說話。
她轉過身,目光平和地注視著對方。
“離伯伯。”她出聲道。
費海搖搖頭:“我不姓黎。”
“離,古詩‘離離原上草’的離,並不是黎明的黎。”禹諾解釋了一下姓氏的來源,又繼續道,“你也不叫費海,你姓離,叫離仲越,是秦城離家的當家人。”
“秦城離家?”費海蹙眉,倏地一笑,“幾乎要隻手遮天的秦城離家?”
“如果能隻手遮天,你就不會失去記憶。”禹諾一步步上前,外界對於離家總是有很多的誤會,但是她從來不承認離家已經到了隻手遮天的地步。
費海注視著眼前這個一眼就看得出沒成年的女孩子,沉聲道:“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禹諾站在他身前,“你應該知道自己是誰。”
“我對我是誰沒興趣知道。”費海目光漸漸沉了下來,“姑娘,你已經打擾到了我現在的生活。”
禹諾絲毫不懼,這樣的眼神和語氣她早就在離寒澈那裏體會過了,那樣的威壓和氣勢也不足為懼:“那麼你的妻子孩子呢。”
費海目光一淩:“妻子,孩子?”
“你曾經有一個非常相愛的妻子,有兩個引以為傲的兒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孫子。”禹諾雙手壓在桌麵上,“你有兩個結拜的兄弟,有著令人羨慕而驕傲的家世。”
費海下意識地摸了摸左手無名指,隨即將脖子上的一條項鏈拉了出來。
上麵掛著一枚吊墜指環。
“你說我有妻子。”他抬起頭,看著禹諾,“我妻子叫什麼。”
禹諾認出那枚吊墜指環,聲音不自覺地溫柔:“她叫尼雅·羅馬諾,這是尼雅伯母設計的結婚戒指,上麵刻有NYZY;字樣,對嗎。”
她之所以那麼清楚,是因為她記得小時候尼雅伯母給她看過。當時伯母還說,禹諾和尼雅的名字縮寫,剛好是對調的。
伯母還說,將來她結婚的時候,一定為她設計一對漂亮的結婚對戒。
可惜的是,她再也沒有機會了。
費海不用仔細看戒指都知道禹諾沒有說錯,因為這十年裏,他常常在看這枚戒指,卻不知道上麵的字母究竟是什麼意思,又代表著誰。
這枚戒指就連衛家母女都不曾仔細看過,如果不是熟識的人,不可能知道上麵刻有有什麼東西。
“她現在在什麼地方?”他沒有再懷疑禹諾的話。
禹諾眼底難掩悲傷:“她去世了。”
費海一怔。
“十年前,你帶著伯母還有影清大哥他們出行,結果發生了事故,他們去世了,而你……”禹諾注視著身前雖然已經有了一定年紀卻依舊英俊的男人,“下落不明。”
費海垂下了視線,看著那枚戒指,目光深處有些悲痛。
潛意識裏他就認為他是有妻子的,無名指上深深的戒痕更說明了他很多年都沒有將戒指取下來過。
隻是沒想到,再聽見這些消息事,已經物是人非。
他抬起頭:“你說我叫什麼。”
“離仲越,伯仲的仲,跨越的越。”
費海,或者叫離仲越,目光深深地看著禹諾,眼底的清明和鎮定,挺拔的身軀,讓人絲毫不覺得他是一個五十幾歲的男人。
“你是誰。”
禹諾眸光清澈,笑容甜美:“我叫禹諾,是禹煬的女兒。”
離仲越依舊想不起來:“我想不起來。”隻是內心深處會覺得眼前這個小丫頭很讓人疼惜。
“想不起來沒關係。”禹諾身體微微前傾,無形中施加壓力,“離伯伯,這些年,你有尋找過自己的記憶嗎,你有回去過秦城嗎,你,一直留在這裏嗎。”
離仲越雖然上了年紀,但是思緒和智商依舊不低:“你在懷疑我什麼?你在透露了關於我的真實身份後,又在懷疑我做了什麼嗎。”
要回答嗎。
禹諾遲疑。
如果他真的就是凶手,這麼多年一直偽裝在外麵,那麼她現在就是羊入虎口。
禹諾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你為什麼沒有去調查自己的身份。”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調查過。”離仲越反問,臉上甚至露出了一抹淺笑。
眼前的這個小孩兒太有意思了。
小小年紀,心思縝密,天真活潑,又聰敏機警。
她很親近他,卻又很警惕他。
禹諾立即道:“既然你調查過,那麼你不如說說我是誰,我為什麼要問你這些問題,我又為什麼會懷疑你。”
離仲越笑出聲:“你是誰帶大的?隻能說他的教育方式很有問題。”
禹諾皺起眉頭:“你憑什麼這麼說。”哪怕是離寒澈的親生父親,她也不喜歡他這麼說她澈叔叔的教育方式。
“你多大了?十六還是十五?”
禹諾糾正:“我十七了!”
離仲越頷首:“十七,那也還是個孩子。”
禹諾:“……”她發現她沒辦法在離仲越麵前表現出自己是個大人的一麵,畢竟是和自己父親同輩的人,是最有資格說她還是個孩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