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經被抬進來有一個時辰了，外麵的圍觀群眾還沒有散去。他們在等一個結果，或者說他們在等著看下一場告禦狀的好戲。
“怎麼還不出來啊？到底救活沒救活啊？”
“不會人已經死了吧？瞧那人先前那樣，都隻剩最後一口氣了，能救活？”
“會不會是把人醫死了，不敢出來了？他們不會想毀屍滅跡吧？”
不得不說，人民群眾的想像力還是相當豐富的，就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裏，大家就議論出了好多種可能性。
等的時間越長，大家的耐性也磨盡了，再加上有心人推波助瀾，到最後大家竟有想要合力硬闖進去看個究竟的意思。
“開個藥鋪，幹嘛不讓人進去，你們不讓我們進去，一定有鬼。”
“對，肯定有鬼，走，我們一起闖進去。”
大家越說越激動，人潮便朝著濟世堂湧了過去。
正在這時，門開了，雲舒站在門內，看著外麵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或者有心挑事的人，淡淡一笑。
“我們濟世堂隻接待拿藥看病的人，你們是都有病？那請排隊吧！”
如今大家知道了雲舒的身份，一部分還是怕事不敢說話，但當然也有受了某種利益的驅使而變得膽子大的。
“人到底是死是活？你們不讓我們看，肯定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人是不是已經死了？濟世堂不僅賣假藥害了人，還想殺人滅口！”
那人群中，一個穿著布衣，戴著羅帽的男人大聲地嚷道。
雲舒眯起眼看著他，眼縫中迸出冰冷而犀利的光，“你要看？”
她於不動聲色中顯露出的氣勢讓布衣男莫名感到心虛。
他狠狠咽了咽唾沫，重新找回底氣，“對，我們要看，治個人就不能光明正大一點，遮遮掩掩，分明就是有鬼。”
雲舒輕笑了下，抄起手，“你無憑無據，如此詆毀濟世堂，當真是汙蔑成本太低了，可是在我這裏不行，你倒是說說，假如事實並非你說的那樣，又當如何？”
布衣男一愣，很顯然這種問題他沒有想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還能如何？想到剛才那男人奄奄一息的樣子，他就覺得根本就沒有救活的可能。
“如果事實並非你說的那樣，你便在我濟世堂的門口磕三個響頭，大喊三聲‘我有罪’，你敢嗎？”
雲舒的話讓現場嘩然，布衣男臉色變了變，心虛更加明顯。但眼下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連百姓們都在等他的回應，已經由不得他退縮了。
他糾結得很，還回頭看了一眼，眼神中在尋求支援，雲舒也不催他，耐著性子等著他。
事情已經被推向了**，現場觀眾如今當然也是更加不肯走，非得看個結果了。
半響，布衣男終於回過頭來，看向雲舒，憋紅了臉，下不來台，半響脖子一橫。
“好，隻要你敢開門讓大家瞧個明白，我便敢應你。”
“好！”雲舒滿意地鼓掌，令那人更加心虛了，但話已出口，又有這麼多的見證人，男子漢大丈夫，已沒有退縮的餘地了。
雲舒緩緩將門打開，眾人都緊緊盯著她，懷著不同的揣測，等待著結果的揭曉。
視線裏，出現了一道男人的身影。
眾人頓時瞪大眼，這，這不就是剛才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嗎？
先前他都快沒氣兒了，這會兒竟然又活生生地站在了他們麵前，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眼睛瞪得最大的就是那布衣男了，他不敢相信所看到的一切，甚至還揉了揉眼，以為自己眼花。
“這，這怎麼可能？”
男人看著圍堵在門口的眾人，說道，“沒有假藥，更沒有什麼殺人滅口一說，你們到底是為什麼要如此汙蔑濟世堂？”
此話一出，現場再次嘈雜起來。那布衣男臉色更白。
有人質疑，“可假藥的事都是你家女人說的。”
“對啊，我們看著她可憐，才想著幫她討個說法。”
這時，那婦人也走了出來，站在男人身邊，慚愧地低著頭。
男人道，“我根本就從來沒來濟世堂買過藥，我的病跟濟世堂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我媳婦是一時昏了頭，才受了有心人的蠱惑，借著我病倒一事來誣陷濟世堂。晏夫人宅心仁厚，她不但沒與我們計較，還盡心盡力地治我，把我從鬼門關裏救了回來。”
群眾中，有假觀眾，當然也有真觀眾。
當明白過來原來是場鬧劇，真觀眾頓覺無聊，指責婦人沒有底線。而以那布衣男為首的一部分帶節奏的假觀眾這會兒卻屁都放不出一個了。
男人問那婦人，“媳婦，你說出來，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那婦人這才抬起頭，目光越過眾人，徑直看向斜對麵，伸手一指，激動地說，“是回春堂，是他們說你沒救了，是他們收買我讓我這麼做的。”
現場再次嘩然。
男人憤恨地看著回春堂那幾個人，“回春堂說我沒救了，可晏夫人分明把我救活了，醫術誰高誰低，誰的心裏真的有鬼，相信大家都明白了。”
原本站在回春堂門口看戲的幾個人準備開溜，被無心抽劍攔住。
“戲還沒看完呢，就想走啊？”雲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而後慢悠悠地把目光轉向那布衣男。
“按照你的要求，看也看了，現在是不是該履行你答應的事了？怎麼？你不會這麼健忘吧？就算你健忘，在場這麼多百姓可都記得呢。”
那布衣男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先前氣勢洶洶，這會兒要讓他當著這麼多人的認輸磕頭，他怎麼做得到？
正在猶豫間，不知是誰踢了一下他的腳彎，他猝不及防，膝蓋一彎便跪了下去。
“這也太壞了，怎麼能做這麼沒良心的事呢？”
“就是，差點兒就輕信了這場鬧劇，冤枉了好人了。”
群眾中那些真觀眾開始為濟世堂抱不平。
“快磕啊！做這個昧良心的事，讓你磕頭都是輕的了。”
“按我說，這種人就該送衙門去。”
很巧，這話才剛剛落下，那邊一群官兵就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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