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笑容微凝，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涼意，“所以你昨夜拚盡全力救我，隻是因為怕擔這下毒謀害皇子之過？”
捕捉到了他語氣裏的變化，雲舒笑眼一眯，“我剛才就說了，我是大夫，醫者仁心，見到病人就是救，這是第一反應，在那種生死攸關的時刻，哪裏會想那麼複雜？”
容九蒼白地笑笑，“醫者仁心，好！那你便過來幫我看看吧。”
“九皇子是怎麼了？”
雲舒走過去，拖了個矮凳在床邊坐下，隻聽容九道，“自回來以後，一直感到四肢無力，頭也暈，總冒虛汗。”
這不是正常嘛？經了那般折騰，從鬼門關裏搶回性命，怎麼可能還生龍活虎？
可明麵上，雲舒拿出一張帕子，一本正經抖了抖，然後把那塊帕子搭在她準備把脈的那隻手腕上，還給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解釋。
“九皇子，男女有別，我是有醫德的大夫，不想趁機占人便宜。”
但真相是，她以後在電視上看古裝劇裏的太醫隔著一張絲帕給妃子們把脈，她總是吐槽，這不是掩耳盜鈴麼？隔那麼薄薄的一層，就能有男女之防了？還不照樣把皮膚，筋脈都摸得清清楚楚，否則怎麼把得出脈象？
雲舒壓根兒就沒有認真聽脈，心裏頭一通胡思亂想。
但她知道容九一直在盯著她，所以她假裝聽了再聽，又是眯眼，又是皺眉，一臉絕世神醫高深莫測的表情。
可聽著聽著，她的眉頭越皺越深。
“怎麼了？”容九問。
雲舒鬆了手，收起帕子，一本正經問，“九皇子，您知道您昨夜中的什麼毒嗎？”
容九淡淡道，“聽說是砒霜？”
雲舒點頭，而後又搖頭，“不對。”
“哪裏不對？”
“九皇子昨天是中了砒霜無疑，可是按理說毒應該是已經解了，難道是這樣，據我的診斷，九皇子昨天還中了另一種毒。”
雲舒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容九，想看看他的反應。
可是，他除了正常該有的詫異，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反應，“另一種毒？”
她是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問出來的，他就算再會偽裝，也不可能不露出絲毫的破綻，可是沒有，難道他不知情？
“九皇子，因為我不知道另一種毒是什麼，所以不能更準備地分析你的情況，給出調理方案，我想您自己應該很清楚那是什麼吧？你告訴我，我才好對症下藥啊。”
容九看向她，眼神意味深長，“其實我也想知道，毒來自哪裏？為什麼我吃了你做的點心，會中毒？”
咳咳！雲舒輕咳一聲，“九皇子，您的關注點錯了，我跟你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怎麼可能用那麼蠢方式下毒害你？”
“沒有嗎？”容九眸中閃過些許茫然，隨後眼神染上了一絲複雜。
雲舒明白了，在這一刻，他仍是把她當作衛國公家的那個雲大小姐，衛國公被皇上滿門抄斬，身為唯一存活的血脈，自然跟皇家有深仇大恨。
“哈哈，九皇子開什麼玩笑？當然沒有了，如果真是我下的毒，又怎麼可能救你？”
容九緩緩點頭，似乎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
片刻，他又換了個話題。
“那日我醒來，見你把血通過一個神奇的東西灌入我體內”
“簡單點說，就是輸血。”雲舒專業地打斷了他。
她早就料到他會好奇的，所以這才是他叫她來的真正目的吧。
“誰的血？”容九追問。
“我的血。”雲舒答得從容，坦蕩地對上容九疑問的目光，不知想到什麼，那雙撲閃的眼睛裏閃動著靈動的光。
“所以，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現在你的身體裏流的是我的血，不，還包括宇文晏的血，以及閑雲莊的八個護衛。是我們這麼多人抽出來的血，換掉了你體內的毒血。”
“換血？”
雲舒終於在這位高貴的九皇子身上看到了一種無知的目光，她自得地翹著唇，“這種治法一般人不懂，需要很高超的醫術方可為之，大部分人沒見過一點兒也不稀奇。”
她瞅了瞅他，突然起了逗他一逗的心思。
“九皇子，這個換血的方法效果是好，但也不是沒有副作用的，可當時情況緊急，也沒有別的辦法，你又昏迷不醒，也沒辦法征得你本人的同意，隻要自作主張為你換血。”
“什麼副作用？”容九狐疑。
雲舒低著頭，將眼底那絲狡黠掩蓋，再抬頭時，已換上一本正經臉。
“因為你全身血液都換了，所以你的性格可能也會隨之發生一些變化，如果你變得更加機智聰慧，開朗大方了，不要緊張，那肯定是隨我。要是變得悶騷了，那就是隨了宇文晏了。”
嗯，她就是這麼理直氣壯地占了這位九皇子的便宜。
容九輕笑了一聲，沒說什麼，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出這話裏的意思。大概也聽出了，隻是又沒有道理來責難她。
“九皇了，你的身體吧我先開些方子調理著。”
說到這裏，她突然想起先前在說另一種毒的事情，後來被打斷了。
“九皇子，您昨天除了吃我那塊生日蛋糕以外，還吃了什麼別的東西嗎？”
容九搖頭，“都跟平日裏吃得差不多。”
“那你平日裏有什麼特別的飲食喜好嗎？”
容九片刻思量，桃花眼含笑輕轉，深看向她，“我暫時想不起來，這樣吧，你過兩天再來幫我診一次，那時我再告訴你。”
雲舒眯起了眼來，她怎麼覺得他是故意的？自己愛吃什麼，每天吃些什麼，需要深想？
“那行吧，那這兩日九皇子可要好生想想，我可都是為了您。”
容九牽開了唇，“兩日後你再來，到時我必然就想起來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兩天後，我會再來的。”
雲舒收拾起自己的醫藥包，留下一個藥方，便離開了。
穿得在驛站裏，倒也沒人為難她，她也不敢耽擱，走得很快。
卻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喊，“雲書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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