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很倔強:“雖然您看上去跟端莊賢淑半點都不沾邊,但是裏子功夫沒了麵子功夫還是要的,奴婢這打扇手法可是請教了好幾個大丫頭才學到的,又優雅又好看,可以完美的把您偽裝起來!”
花語:“……”
她有點無奈。
按理說人跟人呆久了總會有點相似之處的,但是翠微打小就跟著她,卻還是個傻乎乎的樣子,這樣子會讓她家小姐名聲好一點嗎?
並不會。
花語幹脆懶得理她,往下麵瞅了一眼,正好看見一片明黃色——那是帝王的鑾駕。
當今天子年僅十四,登基那年不過十歲,是先帝和當今太後的兒子,也是先帝最年幼、最寵愛的兒子,誰也沒有想到先帝撒手人寰的時候會把龍椅交給自己的小兒子,估計小皇帝自己都沒有想到,在父皇駕崩的渾渾噩噩中就被人推上了龍椅。
但是十四歲的孩子,城府心機都已經有了,更何況是生在帝王之家,是以花語從來不用看小孩兒的眼光去看待小皇帝,因為她太清楚這小孩兒的心機謀算了。
帝王鑾駕之後,是絳紫色的儀仗,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屬於攝政王的車駕。
絳紫色是除了明黃之外最尊貴的顏色,除了攝政王,沒有其他人敢用這種這顏色。
花語眯起眼睛盯著那絳紫色旗幟上繡著的暗紋龍紋,點評:“騷。”
翠微:“??”
儀仗慢慢的到了城門口,城門被官兵推開,正好露出一輛簡樸的馬車來。
那馬車看在花語的眼裏,簡直可以用“窮酸”來形容,更別提還有一片明黃絳紫作對比。
一時之間,眾人都有幾分尷尬。
早就知道這位帝師不是很修邊幅,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的不修邊幅,這輛馬車估計也就比農民用的驢車牛車好上那麼一點,實在讓人無法想象堂堂帝師竟然乘著它來麵見聖上了。
大家都很尷尬,唯獨帝師的小馬車不尷尬,慢慢悠悠的進了城門,停在了帝王鑾駕不遠處,小皇帝立刻親自下車相迎。
十四歲的少年容貌清秀,眉眼彎彎,十分的有親和力,不像是皇帝,反而像是翰林院裏整理史書的翰林學士。
帝師穿著一身蟹殼青的長衫,廣袖飄飄,眉眼生的十分精致,精致中甚至於帶了幾分華麗,這樣一雙眉眼本就該在萬丈紅塵中顛倒,但是他身周偏又帶了幾分厭世的頹喪,他慢條斯理的提著衣擺下了車,對少年天子行了一個半禮,說不上恭敬也說不上親近,淡淡的,十分符合他閑雲野鶴的形象了。
小皇帝卻十分的熱絡:“老師一路辛苦,朕已經命人整理好了危玉樓……”
危玉樓是整個宮中最清淨的地方,也是帝師以前在宮中小住時的居所。
帝師卻很不給麵子:“不必,府上已經打整好了,就不叨擾陛下和太後了。”
小皇帝有幾分失落:“……既如此,倒是朕空歡喜了。”
帝師淡笑了一下:“實在是因為此次在下雲遊,帶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回來,不好進宮,陛下恕罪。”
小皇帝還想問什麼,帝師卻已經道:“在下先去拜見攝政王。”
小皇帝點點頭:“朕跟老師一起。”
攝政王的車架正好就停在花語坐的那扇窗戶下麵,花語托著下巴看帝師緩步行來,耳邊是翠微興奮地聲音:“……帝師大人竟然如此的年輕!如此的玉樹臨風!”
花語抬手捂住她的嘴:“你能不能別看見過長得好看的男人就這幅德行?”
翠微在這方麵十分倔強:“小姐!你捫心自問!他是長得好看可以形容的嗎?!”
“……”花語垂眸,笑了一下:”……那倒也是,今日一過,不知多少女兒家的芳心都放在帝師身上了。“
她剛剛說到這裏,眸光忽而一頓,頭往後一揚,險之又險的躲開了一支直取她麵門的飛刀,翠微尖叫了一聲:“小姐!”
花語的臉色冷下來,正看見了包間門上的一個窟窿,暗處之人見一擊不中,也是狠了心,五六隻飛刀一齊射來,花語抬手在麵前的小幾上一按,整張小幾立刻騰飛起來,上麵擺著的點心茶水劈裏啪啦的掉了一地,碎瓷片顯出鋒利的邊界線,飛刀卻全部都紮在了小幾上。
翠微還沒有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見從另一個方向飛來了一把銀針,那銀針細如牛毛,在天光中有絲絲縷縷的反光,過裹挾著渾厚的內力朝花語射來。
花語罵了一聲,顯然已經來不及再做抵擋,隻能整個身子都掛出了窗戶外,那一把銀針正好釘在了她剛才坐的地方,甚至不用細看,花語都知道這針上麵抹了毒。
翠微張大嘴,趕緊想要去拉花語,免得自家小姐掉下樓去,但是這時候又是一把飛刀逼來,花語磨了磨牙——這群王八蛋想把她逼下去!
掉下去或者掛彩中毒,花語當然會選擇前者,她操了一聲,在飛刀要釘上自己手的那一瞬間鬆開抓著的窗欞,整個人都掉了下去。
“小姐!”翠微都要嚇瘋了——這可是三樓!
她趕緊趴到窗戶邊上,正好看見她家小姐以一個十分古怪的姿勢直直的砸在了……攝政王的馬車上。
也不知道攝政王這車頂是用什麼用的,竟然如此的脆弱不堪,花語直接就掉進了馬車裏。
翠微:“……”
花語:“……”
她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上,疼的她哭爹喊娘,等揉著自己的屁股想要爬起來時,才發現自己身下竟然還有一個人。
一個穿著絳紫色朝服、繡四爪蟠龍、戴著麵具的男人。
看來她剛剛撞上的那不是馬車的木板,而是這位仁兄的胸膛。
花語雖然沒有見過這位仁兄,但是他坐在這輛馬車裏、穿著這樣一身衣服……簡直太他娘的好認了。
花語震驚過後就是絕望。
玩球,這下她娘肯定要抽她一頓了,這人他奶奶的是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