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撿回來了一個麵首,但是花語的日子倒是也跟以前沒有什麼變化,除了每天去逗逗靳淮外。
他似乎是不太願意見人,整日裏閉門不出,韓宇和花玲瓏本來還想見見這個把自家女兒迷得神魂顛倒的美男子,但是靳淮不願意,花語也不勉強他。
日子慢悠悠的晃去了半個月,花小姐在府裏養了個麵首的消息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這日宮裏辦了百花宴,宮中太後邀請了所有適齡未嫁的女子進宮賞花,說是賞花,其實就是為了給皇子們相看皇妃,是以年年的百花宴都極其的熱鬧。
花語慣常是不愛湊這種熱鬧的,要是以前,一定會稱病不去,但是如今不一樣了,她已經聲名狼藉,就是太後再想把韓家拉進保皇黨一派,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孫子娶一個在家裏養麵首的女子。
是以,花語很放心。
在別家姑娘爭相穿著最美麗的衣裙、擦著最濃豔的胭脂、戴著最華貴的朱釵進宮時,花語隨隨便便套了一件水紅色的馬麵裙,脂粉未施素麵朝天的就打算出門,剛要邁出院子的時候她想起什麼,進了靳淮的房間。
他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給他用的藥都是最好的,燒了韓家不少錢,傷勢能不好的快麼。
男人的眉眼生的俊秀又淩厲,像是一柄壓在劍鞘之中收斂了鋒芒的擠利劍,側臉的輪廓看起來極為深邃,身上總是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花語起初是真的信了他的鬼話,以為他是個長得好看的獵戶,但是小半個月相處下來,翠微這丫頭沒有覺得哪裏不對,花語心中卻是疑竇重重。
一個靠打獵為生的男人,手上怎麼會有常年握刀才會留下的那種特殊的繭?一個常年待在深山老林裏的粗人,怎麼會一身的清貴雍容,仿佛久居高位?
更重要的是,這人估計也沒想掩飾,對花語的厭惡擺的明明白白,嫌棄裏麵帶點兒震驚,震驚裏麵帶點不可理喻,一點兒也沒有覺得丞相府的二小姐是個多麼尊貴的身份。
花語自己也想過,這人會不會是什麼落難的大人物,但是想了想去,這京中的人她見的也差不多,這樣子出挑的容貌不可能沒有一星半點的傳聞,那麼他就肯定不是京城的人,並且很有可能不是東望國的人。
花語咳嗽一聲:“靳淮啊。”
男人放下手裏的書,淡淡看了過來:“花小姐有什麼吩咐?”
花語嘀咕:“那我吩咐你把衣服脫了你也不見得就會脫呀。”
耳力極好的餘靳淮:“……”
花語坐到他對麵,問:“你一直待在房間裏會不會很悶?想不想出去散步?”
餘靳淮冷冷淡淡:“不悶,不必。“
花語:“……”
好的吧,這個人真的超級會把天聊死。
她本來還想順便帶他在京城裏逛一逛的。
見天色也不早了,花語整理了一番出門,乘著馬車去參加爭奇鬥豔的百花宴了。
而在她離開後,偏房的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一個黑衣男人出現在房間裏,單膝下跪:“……主上。”
餘靳淮手上的書翻過一頁,沒有答話。
那人擔憂道:“主上的傷……”
“已經無礙了。”餘靳淮道:“處理的怎麼樣了?”
“刺殺的全部是死士,發現不能得手後就全部服毒自盡了。”
聽到這個回答,餘靳淮倒是也沒有多驚訝,意料之中的事情罷了。
他道:“我暫時不回去,你們就裝作沒有找到我。”
男人皺起眉:“您怎麼能住在這種地方?況且丞相府的二小姐她……”
餘靳淮抬起眼瞼,眼睛裏隱隱有些不耐煩了:“按我說的做。”
“……是。”
男人又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
宮裏富麗堂皇,花語卻興致索然,她漫不經心的看著滿園子的花,聽著耳邊葉銘羽嘰嘰喳喳:“……我聽說太後有意給陛下充實後宮,要選幾位品行貴重的世家小姐進宮為妃。”
花語咳嗽一聲:“……不是,皇帝今天才十三歲吧?太後就是再想巴結世家,也不用這麼著急吧。”
葉銘羽趕緊捂住她的嘴:“這裏是禦花園,你說話小心點!”
她們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裏,周圍沒有什麼人,花語拿開葉銘羽的手,道:“放心,沒人能聽見。太後到底什麼意思?她要跟攝政王鬧翻了?”
當今天子八歲登基,按照常理來說應該是太後把持朝政,但是偏偏先帝駕崩之前封了一個攝政王,讓攝政王總理朝政。
攝政王是外姓,雖然這麼些年來一直都在扶持小皇帝坐穩這個皇位,但是終究不是自家人,恐怕太後做夢都怕攝政王搶了自己孫兒的皇位。
花語搖了搖手中的繡著一株淡月梨花的團扇,慢條斯理的道:“這先帝也是有意思,那麼多個兒子,偏生把皇位傳給了最小的那一個……你說他是對攝政王太信任,還是對攝政王的能力要信任?”
葉銘羽皺眉:“這話怎麼說?”
花語輕笑:“天子幼年即位,無異於虛君,是把持朝政謀朝篡位的好機會,若是先帝不信任攝政王,怎麼會在駕崩之前讓他攝政。
同時,他又十分信任攝政王的能力,先帝子嗣眾多,小皇帝即位,多少龍子鳳孫不服氣,一個鬧一天叛亂,車輪戰都能累死人。”
葉銘羽愣了愣,忽然道:“可是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一個皇子親王謀反。”
花語用團扇點了點她的肩膀,挑眉一笑:“這就是攝政王的厲害之處了,無人敢與他爭鋒,這天下自然太太平平,所以依我看來,太後如今此舉,無異於是自毀長城,她太著急擁有自己的勢力了,卻沒有看透如今的朝廷格局早已經分而劃之,兩方勢力都不會容許她橫插一腳,最後隻是自找難看罷了。”
葉銘羽醍醐灌頂,看著遠處那些鶯鶯燕燕,頗有些同情:“要是她們真的被太後看中了,死期也就不遠了。”
花語笑了一聲:“是啊,咱們這位攝政王,眼裏向來不揉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