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過你們,誰來放過我呢?”鄭瑋尖銳的道:“當年所有人都覺得是我害了那個女人……所有人都覺得是我的錯,但是誰知道就是這個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女人害死了我的第一個孩子?!”
葉銘羽一驚。
鄭瑋咬牙切齒的道:“我跟沐盛利益聯姻,他在外麵養小的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那個女人一心想要取代我,甚至害了我的孩子……”
葉銘羽聽說過鄭瑋小產的事情,那是沐家的第一個孩子,但是才兩個月就沒了。
原來……竟然是那個女人做的嗎?
葉銘羽垂著眉眼,小聲說:“但是鄭阿姨……我沒有做過那些事情啊……”
“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討厭你嗎?”鄭瑋的聲音帶了點奇怪的笑意:“因為……你就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啊。“
葉銘羽如遭雷擊:“什麼?!”
鄭瑋笑了:“不相信?那你自己起驗DNA啊,你和那個女人的血緣關係是抹除不掉的!”
“葉銘羽,你別逼我,要是再跟沐陽在一起,我就會告訴那個女人你的聯係方式,到時候……”她話沒有說完,留給了人無數的遐想餘地,輕慢的繼續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該怎麼做的吧?”
“啪”一聲,手機砸在了地板上,電話掛斷了。
葉銘羽呆呆的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慢慢的蹲下身,將手機撿了起來,雙眼呆滯的看著它。
葉夫人推門進來:“丫頭?怎麼了?”
葉銘羽看著風韻猶存的母親,這是個非常善良的女人,十分的溫柔,但是也是十分的嫉惡如仇。
要是她知道了自己是一個肮髒卑鄙的妓女所生的孩子……
葉銘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在這個世界上,不隻有沐陽啊……
她的家人,她的朋友……
葉夫人看著呆呆的女兒,擔憂道:“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葉銘羽幹澀道:“我剛剛不小心的把手機摔了,我沒事的,媽媽。”
“以後小心一點。”葉夫人叮囑了一句,就推門離開了。
葉銘羽在自己的房間裏坐了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她向學校請了假,說自己胃疼要去看醫生。
老師礙於她家裏的原因,也沒有多說什麼,準了假。
葉銘羽沒有去看醫生,而是去找了一個私家偵探,花了自己所有的積蓄。
一周後,一大疊資料出現在了葉銘羽手裏。
她躲在房間裏,鼓足了勇氣才翻開第一頁,那是一張照片,可以看出來是很多年以前的照片了,邊角泛黃,黑白照片上是一個巧笑倩兮的少女,,而幫她拎著的吉他的人……
即便較之現在年輕很多,但是葉銘羽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年輕時候的沐盛,沐叔叔。
鄭瑋沒有騙她。
這個叫做鄧素素的女人,的確是沐叔叔多年前的白月光。
照片下來是鄧素素的一些簡介,家境貧窮,在音律上頗有天分,得到了一個好心人的資助,讀了藝術學校,為了掙生活費在一家酒吧駐唱,因為長得好看,性格溫柔,很快就和沐盛結識了。
而那時候,沐盛已經結婚。
之後和傳聞中沒有一點區別,鄧素素被鄭瑋趕出了京城,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她家裏貧困,早就沒有人了,那麼個偏僻的小村子,沒有人能欣賞音樂,她不會種地,養活不了自己,於是她選擇了出賣自己的肉體。
葉銘羽甚至在資料上麵看見了明碼標價,一百塊一次。
十幾年過去,鄧素素人來珠黃,不滿足自己的生活現狀,不是沒有想過再去找沐盛,但是都被鄭瑋擋下來了。
鄭瑋給了她不少錢,才讓她安分下來。
現在的鄧素素,已經三十多歲了,美貌已經不再,但是保養的還不錯,後麵有不少她的生活照,但是葉銘羽沒有興趣看這些。
她直接翻到了最後麵。
資料裏表示,在鄧素素回家的第五年,的確是生了一個孩子。
她本來並不想生,但是那時候她正跟村長的兒子打得火熱,想要嫁給村長的兒子,醫生說她以前就流產過很多次,要是再做人流,以後再也不會有子嗣了。
農村人對子息極為看重,鄧素素想要在村長家立足,當然不可能讓自己再也生不出孩子,於是決定把肚子裏這個父不詳的孩子生下來。
同年五月十八,她生下了一個女嬰,立刻就送去了福利院。
同年十一月二十九,葉夫人痛失愛女,席將軍從福利院找到了一個女嬰,帶回了席家。
資料後麵附著很多的資料,查明了這個女嬰是怎麼從一個偏僻地方的福利院輾轉到了京城孤兒院的。
葉銘羽閉上眼睛,眼淚無聲的往下掉。
她靜靜地看著鄧素素的照片,可悲的是,她竟然真的在這個陌生女人的臉上看見了和自己的相似之處,DNA都不必做了,事實已經足夠明顯。
葉銘羽突然理解了鄭瑋那強烈的厭惡了。
鄧素素害死了她第一個孩子,害她被千夫所指,她怎麼可能接受鄧素素的女兒嫁給她兒子?
這世界上人和人的感情是不能夠互通的,但是這一刻,葉銘羽卻體會到了鄭瑋年複一年的對鄧素素的憎惡。
這個女人簡直像是一隻水蛭,不讓血盡而死絕不甘心,過去了這麼久,她甚至還是沐盛心中求而不得的朱砂痣,白月光,還可以以此來要挾鄭瑋。
葉銘羽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卻摸到了滿臉的淚水。
她找了一個鐵質的小盆子,將這份資料全部燒成了灰燼,然後衝進了下水道。
葉銘羽站在鏡子裏,靜靜地看著自己,她身上帶著一點紙張焚燒過後特有的油墨味。
始終滴答滴答的走,不知道過了多久,葉銘羽終於告訴自己,這一次,沒有萬一了。
該放棄了。
她打了電話給鄭瑋,鄭瑋沒有接。葉銘羽盯著手機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無聲,卻撕心裂肺,為她即將死去的稚嫩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