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皖沒有說話。
她不想說。
葉尚就沒多問了，起身出去，正好看見顧致琛靠在牆壁低頭點煙。
作為一個男人，葉尚都很欣賞顧致琛的長相，雖然說不是鐵血硬漢，但是身高腿長，大概是因為鳳皖昏迷的這段時間一直沒有睡覺，他眼底全是紅血絲，衣服也皺巴巴的，用修長手指籠著火苗低頭點煙的樣子帶了幾分頹廢氣息，格外的吸引人。
“她……醒了？”顧致琛沙啞的問。
兩個同樣形容不整的男人對視，葉尚嗯了一聲，“還有煙麼？”
顧致琛嗤笑了一聲，“我聽說葉少是京城裏有名的好男人，不抽煙不喝酒不亂搞男女關係。”
話是這麼說，還是把煙盒和打火機給了葉尚。
葉尚點了一支，將東西還給葉尚，聲音很淡：“偶爾抽。”
顧致琛將煙盒和火機收回來，笑了一聲，問：“她怎麼樣了？”
葉尚吐出口煙霧：“沒什麼大事，剛剛醒來喝了口水，又睡了。”
他忽然說：“顧致琛，你和阿皖到底是什麼關係？”
再遲鈍的男人，也能看出鳳皖溺水的時候對顧致琛的態度不對了。
顧致琛吸了口煙，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在肺腑裏滾了一圈，安撫了一下煩躁的大腦，才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斜著看了葉尚一眼：“前男友吧。”
葉尚一哽。
顧致琛譏笑：“怎麼，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啊？”
葉尚動了動嘴唇，沒說話。
的確，顧致琛表現的很明顯，隻是他自己沒發現而已。
“那你跟她是怎麼回事？”
顧致琛垂下眼睫，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臉上是帶著一點笑意的，但是那雙幽深的眼睛裏沒有一點笑意：“……門第之見吧。”
葉尚皺眉，他是個老實人，一點兒都沒想起顧致琛是自己的競爭對手：“不可能，阿皖不是那種人。”
“對啊，我之前也以為她不是。”顧致琛微微笑了：“實不相瞞，她五歲的時候我就認識她了，我一直以為她不是在乎門第的人，但是這的確是她跟我分手的原因。”
事實上，當時鳳皖還要說的絕情的多。
看完了電影後，顧致琛隔了大半年才重新見到鳳皖，那麼日日夜夜的煎熬，都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變成了驚喜，但是鳳皖隻是冷冰冰的提出了分手。
她看不起他了。
葉尚有點急：“不可能！阿皖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她從下就是個善良的孩子！”
顧致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不是，葉少，好歹我也是你情敵啊，就算是前男女，那好歹也談過吧，你的關注點是不是不對勁？”
葉尚：“……”
顧致琛這人嘴裏就沒有幾句正經話，繼續說：“可能門第不是真正的理由，但是她確實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他吐出了煙圈，淡漠道：“她溺水的時候，對我的態度，才是她最真實的樣子。”
葉尚突然想起她將鳳皖送到醫院不就，顧致琛就猩紅著眼睛帶著朱晴也來了醫院，看著朱晴那狼狽的樣子，他甚至以為朱晴挨了打，但是朱晴身上好好的，哪兒都沒壞，就是渾身都發抖，抖的不成樣子，一個勁的給鳳皖道歉，魔怔了一樣。
那時候顧致琛臉色冷淡的看著朱晴，好像看著的不是朱家大小姐，而是一個不值一文的垃圾。
一根煙燒完了，顧致琛將煙頭摁滅進了垃圾桶上的白沙盤裏，聲音帶著點笑意：“我為了她，從一個人人喊打的廢物草包爬到今天的位置，但是她還是不屑一顧，有時候我都懷疑現在的她並不是以前我愛的鳳皖。”
“胡說八道！”葉尚氣得臉都紅了，他是真的不能容忍別人說鳳皖一句不是，分分鍾拚命的那種：“我說了，阿皖不是那種人！”
“好吧。”顧致琛攤開手：“你覺得怎樣就是怎樣了。”
他低頭又給自己點了根煙，也沒有進去看鳳皖，而是轉身就走，好像在外麵守了這麼久的人不是他一樣。
看著他的背影，許許多多的事情在葉尚眼前劃過，他突然說：“……顧致琛。”
顧致琛嗯？了一聲，回頭的時候，指尖香煙的火點明明滅滅。
葉尚說：“你早就跟阿皖在一起了吧。”
顧致琛眯著眼睛回想了一下，道：“十八歲的時候吧。”
葉尚動了動嘴唇，他可以選擇不說，但是最後還是道：“阿皖十八歲的時候她媽媽去世了，跟你分手，可能是她心情不好。”
“……”顧致琛笑了，越笑越大聲，他嗓子本來就不好，最後甚至咳了起來。
他捂著臉咳了好一會兒，才想，難怪鳳皖那種狠辣的性子都對葉尚要溫柔一些，這人真的是正直的可以，不願意在心裏藏一點事，清清白白，坦坦蕩蕩，無愧天地，是鳳桉年那樣頂天立地的漢子。
但是他顧致琛不是啊，他出生在陰溝裏，心理陰暗，作風浪蕩，不擇手段，是個徹徹底底的卑鄙小人。
他甚至不配和這樣正直的葉尚站在一起。
他垂眸，眼睛帶笑，慢條斯理的說：“多謝葉少了。”
但是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把鳳皖從水裏撈起來，從她臉上看見驚惶的神情開始，他就明白了。
鳳皖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將外麵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進耳朵裏，睫毛顫了顫，咬了一下唇角。
然後她偏過頭，很小聲、很小聲的哭出了聲音。
……
鳳櫟沒有想到鳳皖度假能把自己度成一個病號。
確認了鳳皖已經沒事後，他開始嘲笑坐在輪椅上的鳳皖：“嘖嘖嘖，阿皖，沒想到你也有今天，被那麼不入流的手段搞成這樣。”
鳳皖斜著看他一眼，淡淡道：“我要是把你的好事告訴爸爸，這把輪椅就是你的了。”
鳳櫟：“……”
媽的，這小丫頭的嘴怎麼越來越毒了。
玩笑開過之後就是談正事，鳳櫟找了個位置坐下，道：“今天比伯醫生來找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