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之前可沒有這樣覺得,因為誰?花語?”
“不是。”齊夏冉將藥粉均勻的塗在駭人的傷口上,聲音輕輕地:“我之前的人生是沒有光亮的,是你給了我新生。”
“我以為那樣就很好了,但是你說的沒錯,人都是很貪婪的,當我真的看見了光明,才知道,你給我的,其實不過如此。”
康煒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所以。”
齊夏冉給他的傷口纏上了繃帶,聲音輕輕的:“我欠你的,早就已經還清了。”
康煒轉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還清了?齊夏冉,你離開我,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
齊夏冉沉默的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那力道大的幾乎要將他的骨頭捏碎,好一會兒,他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淚就砸了下來:“你沒有在乎過我。”
“你隻是把我當成了一個工具而已。”
“我們本來就是這樣的關係。”
齊夏冉低聲道:“我以為……你是我的兄長。”
康煒微笑著說:“你什麼時候才能成熟度一點呢?胡廣軍這個人一輩子,就一句話說對了,感情是最無用的東西。”
“你要學著長大了,不要將感情看得這麼重要。”
齊夏冉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笑容:“你說得對。”
“這次之後,分道揚鑣吧。”
他說完收拾好東西站起身,將醫藥箱放進了櫃子裏。
康煒看著他的背影,難得的陷入了沉思。
和這個孩子認識多久了?
他記得那是他第一次回到清水鎮,被一大堆親戚吵得頭疼,忽然,鎮子上起了火,小小的齊夏冉就站在燃起大火的院子裏,臉上沒有表情,甚至是癡傻的看著自己的父母在火中掙紮扭曲,最後被火焰燒的麵目全非。
那時候他就覺得這個孩子很有意思,因為他在他的眼裏看見了扭曲的快意。
於是他把他帶走了,成為了這個孩子救贖,一直到現在,都是如此。
康煒沒有想過就算是齊夏冉,都會選擇離開他。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不管是什麼,最終都是有個度的。
……
眼前是一片霧蒙蒙的白色,像是醫院的天花板,而後鼻尖後知後覺的聞到了一點消毒水的味道。
過了兩三秒的時間,眼前終於明亮了起來,大的色塊也被細致的分解了,成為了立體的圖像。
“Ice小姐醒了!”她聽見人有人驚喜的聲音。
匆匆的腳步聲過後,似乎是有好幾個人出現在了房間裏。
花語轉過頭,眸光有點冷淡,帶著些不明顯的殺意,嚇得想要上前來給她做檢查的醫生退後了兩步,拿著儀器不知所措。
“Ice,別嚇唬醫生。”散漫又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
男人穿著黑色的襯衫,袖口別著兩枚低調的黑曜石袖扣,一雙手骨節勻稱,白皙修長,看起來十分矜貴。
那人伸手把花語扶了起來。
花語看著他的臉,好一會兒,嘴唇顫動了一下,聲音沙啞:“言。”
“我在。”男人笑著說,“身體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身上到處都是傷口,幾乎可以用“遍體鱗傷”來形容,哪裏都是疼痛的。
但是這種痛對她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淡漠的搖了搖頭。
男人在她蒼白的眉間輕輕吻了一下,聲音有些歎息的說:“我等了你好久。”
花語依戀的靠在他懷裏,就像是離家多年的雛鳥再次回到了巢穴,冷漠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幾分脆弱,抓著男人胸口的衣服:“我也等了你好久。”
“對不起。”安不言低下頭捧住她沒有一點血色的臉,漂亮的茶色眼睛深處仿佛有絢爛的星河,漾著一點讓人心動的疼惜:“以後不會了。”
花語沒有說話,隻是靠在他懷裏。
安不言道:“讓醫生給你檢查一下身體?這次他們做的有點過火了,你身上的傷很嚴重。”
花語乖乖的閉上眼睛,不瞪醫生了。
醫生擦了一把汗,趕緊細致的給花語做全身檢查,半個多小時後:“Ice小姐身上的大多數都是皮外傷,沒怎麼傷到骨頭,在床上養十來天就可以了,我們有專門的去疤藥,所以是不會留疤的。”
安不言頷首,醫生鬆了口氣,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跟著人出去了,安不言憐惜的摸了摸花語的臉頰,“餓了沒有?”
“你會喂我嗎。”
安不言有點訝異的笑了一下,“如果你想的話。”
下人早就十分有顏色的帶來了清淡的青菜粥來。
大米裏麵的米漿已經全部熬了出來,即便是隻加了青菜,也十分的香濃,讓人食指大開。
安不言接過下人手中的瓷碗,吹了吹之後才喂了一點給花語,給下人們嚇得差點跪了——
主人雖然看著很好相處,但是卻確確實實的是個喜怒無常的人,不管是誰見了都戰戰兢兢,話都不敢多說一句,雖說早就知道Ice小姐受寵,但是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受寵程度!
花語吃了小半碗粥就吃不下了,安不言放下碗,讓下人們出去,這才問:“睡一會?”
花語搖了搖頭:“睡了太久了。”
“她呢?”
花語抿了抿唇,冷漠的道:“她太軟弱了,現在身體的控製權是我的,我不會讓她再出現。”
安不遠笑了一聲說:“別抱有那麼大的敵意,好歹也是你妹妹,嗯?”
花語沒有說話,但是嫌棄之情不言而喻。
安不言摸了摸她柔軟的發絲,“你沉睡了這麼多年,有記憶嗎?”
“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花語說。
安不言就不再多問了,“要不要見一見阿恕和許牧?聽說你醒了的消息,他們應該早就來了。”
花語無可無不可的說:“隨便。”
“怎麼還是怎麼絕情呢。”話是這麼說,但是安不言卻笑了起來,“還是見一見吧,畢竟你們一起長大的。”
花語嗯了一聲。
許恕和許牧的確是早就來了,門一打開就使勁的往裏麵看,但還是乖乖的叫了人:“舅舅。”
“嗯。”安不言點了點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