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史詩級鬼片現場

“且不說一個人很難被另一個人扭轉根本性的想法,就說嚴棋濼的態度,難不成還代表不了嚴家的態度嗎?”

“他們已經不想結這門親了。”花語說:“是怕受人非議也好,是怕自己的兒子得不到幸福也好,他們已經真的不想接受你這個兒媳婦了,將來就算是你嫁過去,能有什麼好日子呢?”

狄子音終於控製不住的大哭出聲,緊緊的抱住了花語,“可是……可是……我這麼多年的癡心算什麼?我這麼久以來的想望又算什麼?”

因為哭泣,她的聲音也哽咽起來:“花花……我從小就不愛讀書,隻喜歡跟小夥伴們一起出去玩兒,但是嚴棋濼成績很好,每次都能名列前茅,我喜歡他,我就小心翼翼的努力想要追上他,想讓自己變成一個淑女,我記得我小的時候,因為想要離他近一點,就讓人幫我寫了一篇作文,拿到了很高的分數,但是在課堂上就被揭發了,我至今記得他的眼神,非常非常的失望……”

“我回去哭了好久,後來我媽媽跟我說,你為了別人去改變自己,那麼隻能說明那個人喜歡的根本就不是你,你什麼都不需要改變,你就是你……我覺得媽媽說的很有道理,所以高中的時候我沒有動用家裏的關係進好的學校,可是就在那一年他認識了孟漪……”

她說到這裏,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很快就連花語的領口也感受到了那股尚且溫熱的濕意。

狄子音抽泣了幾聲,繼續說:“我已經很努力了啊,真的很努力了,我在我們家祠堂跪了三天三夜才讓父母鬆口同意我來軍事學院,可是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最後的結局竟然會是這樣……”

“花花……花花……你讓我怎麼接受呢?我要怎麼接受……”

花語伸手給她擦了擦眼淚。

是啊,到頭來才發現,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那麼可笑,因為歸根結底,不讓她喜歡的不是你這個人,而是你的家世。

你為了他可以改變自己,但是卻不能為了他改變自己的家世。

所愛隔山海,中間的山海不是刀山,不是火海,偏是你最最無能無力的門楣高低。

世間事大多如此,老天爺讓你圓滿了一件事,就不會讓你其他的事太順心如意。

花語說不出來什麼安慰的話,隻能抱著狄子音輕輕的拍打她的背脊安撫。

……

嚴棋濼帶著孟漪走另一條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回頭看了一眼。

狄子音幾人還沒有走遠,依稀能夠看見眉眼。

她似乎是在……哭?

嚴棋濼感覺自己的心髒被針戳了一下,但是那隻是一瞬間的感覺,很快就消失無蹤了。

狄子音……怎麼會哭呢?

她今天欺負了孟漪,指不定會怎麼開心呢。

……

霍拆坐在飄窗的窗台上,看著對麵樓人家窗台上種植的幾盆綠蘿和多肉。

這是個擁擠窄小並且人口複雜的小巷子,樓層老舊起碼得有三四十年的曆史,修建的逼仄,讓人從兩棟樓之間的空隙穿過去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夜晚一到,這裏的人也不愛點燈,怕浪費電費,是以這裏隻有零星的幾盞路燈,還壞了一盞,幽幽的在夜色裏照著,就給人一種極端詭異的感覺,都不用再布景,攝像機一擺,那就是一史詩級鬼片的場景。

她就在這個不是鬼屋但是勝似鬼屋的地方住了大半個月。

這段時間她換了好多個落腳點,這裏的環境相對來說還是好一點的。

不是說她覺得這裏人多眼雜大隱隱於世,萬人如海一身藏,而是很簡單的一個道理——便宜。

這個坐落在京城老城區的“小區”,每個月的房租隻要800,簡直不能再便宜。

其實裴信儀提出要帶她去國外,陸溏深的手就算是伸的再長,也沒辦法左右其他國家的事,霍拆剛開始是同意了的。

但是在飛機起飛前的三個小時,裴信儀的母親跪在了她的麵前,求她放過裴信儀。

霍拆忽然就有種無力感。

就像是過往犯下的罪孽都裹挾在時光裏紛至遝來,不問因由,沒有理由,要在那麼一個瞬間給她一個了斷。

於是霍拆離開了,在裴信儀不知道的時候去了一個自己也不知道是哪裏的地方。

但是她一貧如洗,從醫院逃出來後身上也沒有帶著什麼東西。

好在她還有一張臉,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那麼久,在酒吧裏當個駐唱歌手還是不難的。

說來其實也很奇怪,住在這裏的芻狗一樣的人們不願意將錢花在一晚上一塊錢不到的電費上,卻願意把錢花在一百塊錢一杯的小姐們端上來的劣質雞尾酒上。

所以說人真的是很奇怪的東西。

一陣風吹過來,霍拆摸了根煙來點上,一低頭就看見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正拎著一個大蛇皮袋,抬頭看著她招呼說:“你這姑娘!說了你怎麼不聽呢?坐在窗台上多危險?!趕緊回去!回去!”

霍拆眯著眼睛吐出一口煙,沒說話。

旁邊一家住戶的胖婆娘“嘩”一聲將一盆洗菜的水倒在了路上,陰陽怪氣的說:“馮老頭,你一個撿垃圾的,一天天盡管什麼閑事?人家那是在賣騷,在釣凱子!”

這女人姓周,家裏有個不成器的兒子,見到這個把臉畫的花裏胡哨的狐狸精後就害了相思病,非她不娶了,但是周大嬸自詡為“書香人家”,家裏有個上了大學的女兒,怎麼看得上這麼一個妓女?

是的,妓女。

不止周大嬸這麼覺得,這整條街的女人都這麼覺得。

整天打扮的跟個妖精似的,還出入酒吧,那不是妓女是什麼?

在這些還恪守著三從四德的女人眼裏,“酒吧”就跟古代的“怡紅院”“春香樓”一個性質,裏麵關著一群放蕩的雞,想盡辦法要榨幹她們男人荷包裏的最後一個鋼鏰兒。

又出於一些女人的嫉妒心,她們看不上霍拆這幅做派,私下裏不知道罵了她多少句“狐狸精”“小賤人”“騷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