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便說的清清楚楚,我幫你鏟除安平王,你給我月家正名……”她垂著眼睛的時候,有種和她冰冷麵容不同的溫柔,像是停留在一朵紫陽花上的鳳尾蝶,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嗬護,可是這種柔軟的情緒注定不會在一生剛強的月霓裳臉上停留太久,她很快抬頭,清淩淩的帶著淚水的眼睛直視蕭琀,“太子殿下,您忘了?”
每當這個女人說出“太子殿下”幾個字時,蕭琀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恭敬,反而全是嘲諷,讓他更加暴躁,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好……很好。我當然記得。”
他站起身,拂袖離開,徒留下端莊姿態全失的太子側妃,和已經了無生息的安平王府小郡主。
……
“卡!”導演歡呼一聲,帶頭鼓掌:“非常棒!一條過!”
圍觀的人也看的心神激蕩,久久不能平息,大多數人都在為霍拆驚豔——一個新人,竟然能完美的和影後唐濃對戲。
花語關注的卻是另一個人。
太子蕭琀的飾演者,許牧。
剛剛那個瞬間,她幾乎沒有把這個人認出來。
在戲中的許牧,給人一種他就是戲中人的錯覺——這種叫做入戲的技法很多老戲骨也能做到,包括花語自己,但是沒有任何人有許牧這種感覺。
在他入戲的時候,就失去了自我,徹底的變成了另一個人,這種能夠輕而易舉拋棄自己獨立性格的感覺,讓花語毛骨悚然。
在導演一聲“卡”之後,許牧立刻恢複了正常,甚至給人群裏的花語拋了個飛吻。
花語偏過頭,急促的吸了口氣,慢慢的呼出來,才感覺舒服了一點。這個人總是給她一種十分妖異的感覺,讓她有種想要親近又畏懼的複雜情緒。
花語沒有搭理許牧,而是跟唐濃打了個招呼,唐濃笑著說:“我今天殺青了,請我吃飯?”
“應該的應該的。”花語當然是十分感激唐濃的救場的,要是唐濃一直不答應,霍拆的這個戲鐵定要涼。
她笑嘻嘻的道:“想吃什麼?我定位置。”
唐濃說:“最近有點上火,吃點清淡的,海鮮火鍋吧。”
徐妍妍插嘴道:“我知道一家特別好吃的海鮮火鍋,唐濃姐,花語姐,要不要去嚐嚐看?”
想了想,又生怕唐濃這種大影後看不上自己推薦的小地方,連忙補充道:“雖然地方小,但是消費還挺高的,東西也好吃,我還是跟著上一任雇主去吃過呢。”
花語看了徐妍妍一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倒是唐濃很給麵子的說:“好啊,不過我待會兒得回家接夢澤。”
花語好奇道:“你家史總呢?”
唐濃的神色變了幾分,淡淡道:“還沒有原諒他,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麼。”
她頓了頓,顯然是不怎麼想提起這個人,道:“對了,你整垮寧樂雙倒真是雷霆手段,早有籌謀?”
花語點點頭,“對啊,從接手霍拆那一刻開始。”
唐濃眸光深邃——還好她不是和這個小姑娘成了仇人,不然的話就算她在娛樂圈如何一呼百應,都會落得和寧樂雙一樣的下場。
而且她的手段狠辣又利落,要你的命就是要你的命,絕對不拖泥帶水,也不會給你任何喘息的機會。
你風娛讓影帝來給寧樂雙洗白?那我就直接把你家的影帝也送出娛樂圈;你風娛讓霍拆的母親來鬧場?我就直接曝光你寧樂雙強迫霍拆吸毒的視頻!
誰能把這一切的重重算計和眼前這個一臉明媚無害的小姑娘聯係起來?
唐濃心中感歎長江後浪推前浪,對花語道:“你不是也有男朋友?帶出來見見吧,我還沒見過你男朋友呢。”
“對了。”她又轉頭看向一直沉默的霍拆:“阿拆,把裴少也叫上吧。”
霍拆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我問問他有沒有時間。”
事實上,就算約飯的時間裴少正在談一個幾千萬的單子,也會立刻騰出時間來陪心上人,裴少的到場與否已經不用猜測了。
徐妍妍小心翼翼的道:“我能帶一個我的閨蜜來嗎?她可喜歡唐濃姐你了,一直是你的粉絲。”
唐濃看向花語,花語聳聳肩:“請你吃飯來著,你自己決定。”
唐濃無所謂的點點頭,“也行。”
徐妍妍一臉感激的道:“謝謝唐濃姐!”
等唐濃去卸妝了,霍拆才抬起一雙清澈的眼睛的看著花語,花語做了個手勢:“我知道你想我問我什麼,這麼多天我沒來見你,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後來我想明白了,不管真相怎麼的傷人,你都至少擁有知道的權利。”
她歎口氣,道:“你跟我來。”
花語帶著霍拆到了一間暫時沒有人用的化妝間,鎖上門,對霍拆道:“坐。”
兩人麵對麵坐下,花語雙手合塔,說:“我先回答你最想知道的問題——陸零玖是怎麼回事。”
“陸零玖的確就是你小時候認識的那個陸零玖,你應該有印象吧,畢竟跟你長得有點像。”
霍拆點頭,又低聲說:“她是我沒到深……陸溏深身邊之前,唯一一個願意跟我講話的小孩。”
花語說:“她後來逃離了陸家,理由是陸溏深要殺她,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是在逃跑途中寧樂雙救下了她,我初步猜測是因為她長得和你比較像。”
“寧樂雙把她徹底改造成了你的樣子,讓她學習你,模仿你,這些你應該不難猜到。”
霍拆說:“……那你能告訴我,我媽媽,是我媽媽麼?”
她的臉上是沒有表情的,就像是《霓裳》中的月霓裳,明明已經心如死灰,但是麵上從來波瀾不驚,可是隻要認真仔細得去看,就會發現那哀傷和悲痛已經刻入骨髓,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花語心頭一跳,“為什麼這麼問?”
難道霍拆知道什麼了?
霍拆側頭看著化妝鏡裏的自己,對著那張麵無表情的美人臉說:“我覺得……她不像是我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