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零玖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這麼自在暢快的呼吸新鮮空氣了，她看著摩天大樓，看著川流不息的車輛，以及走在路上的行人，目光近乎貪婪。
花語安靜的看著她一會兒，帶著她到了服裝城，“買幾套衣服吧——我看你都沒什麼衣服。”
陸零玖感激的點點頭，興奮的開始挑選。
導購小姐本來眉開眼笑的跟在陸零玖身後，但是大概是因為陸零玖之前是在陸家做殺手，之後又是暗無天日的囚禁，幾乎沒有過過正常人的生活，是以已經跟不上如今的潮流了，看著衣服上的價錢也是忍不住驚訝。
導購小姐麵上不由的帶了鄙夷，看了眼她身上已經有點褪色的藍色薄外套，怪裏怪氣的道：“這位小姐，您是覺得這裏的衣服都貴了？”
陸零玖當然覺得貴，她很少接觸到這些日常的東西，對於物價的概念還停留在十幾年以前，於是點了點頭。
導購小姐更加不屑了，道：“既然這樣，建議您去一樓大廳買，那裏的衣服就便宜。”
此言一出，就有人笑了出來。
畢竟一樓賣的可都是地攤貨！
來這種時裝店的哪個不是貴太太千金小姐，一時間各種議論和嘲笑衝著陸零玖撲麵而來。
她難堪而無助的白著一張臉。
心裏又開始恨。
若不是當年的人販子、若不是霍拆……她現在就是霍家的大小姐！根本就不會有這些嘲諷和奚落。
憑什麼老天就對她這麼不公平？！
花語冷眼旁觀一會兒，才從包裏拿出卡放在櫃台上，“剛才她看過的衣服都包起來。”
櫃台小姐吃了一驚，看著那張黑色信用卡上的紫羅蘭圖騰誠惶誠恐的道：“您是……”
花語點了點櫃台：“餘家的。”
“這個服裝城就是餘氏的產業……您不需要付款。”櫃台小姐恭敬的道：“您稍等一下，我馬上幫您包起來。”
說著又瞪了一眼那個口出惡言的導購，“還不快點！”
導購小姐聽見“餘家”二字哪裏還敢放肆，連連對陸零玖道歉，而後開始手腳麻利的包衣服。
陸零玖沉默的看著這一切。
花語收回卡，抱胸道：“是不是覺得很不公平？”
陸零玖握了握拳頭，“是。”
花語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親愛的，這就是這個世界用美好和平掩蓋的醜陋一麵，你以為你是霍家小姐就能幸免於難？”
她聲音軟糯糯的像是加了糖的糯米滋，卻莫名帶著冷意：“霍家，在四九城裏那些名流眼裏根本就不算什麼，能欺辱你的人成千上萬，你看霍拆，用你的身份活著，就沒人被人戳脊梁骨？”
“那是因為霍拆她……”
花語道：“你可以說是因為霍拆沒有本事，但是換成你你能做得更好？你比霍拆多出來的隻有母親的寵愛罷了，你的繼妹霍雨柔，還有娛樂圈的明槍暗箭，你真以為就那麼好躲？霍拆能成功是因為有陸溏深護著她，你呢？你有誰？陸零玖，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霍拆的確是欠了你的，但是隻是那麼一點而已，她幫你承受的東西太多了，你根本就沒有資格恨她！”
陸零玖的臉色都扭曲了，“你胡說……”
花語道：“欠你的是陸溏深，霍拆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你要是想找霍拆報複什麼的，我一定會弄死你。”
最後一句，十分平淡，仿佛就是在說明天早上我們吃蟹黃小籠包吧。
但是陸零玖卻是生生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知道了？”
花語挑眉：“知道什麼？你給你媽傳消息虐待霍拆的事？這個的話我的確是知道了。”
花語晃了晃手機。
在酒店的時候，她收到了一條匿名短信。
是陸零玖秘密發給霍夫人的消息，很顯然是被攔截下來了。
花語大概能猜到是誰做的，她也沒料到陸零玖還敢玩兒這一套。
“我不甘心。”陸零玖垂眸，“我不甘心她搶了我的身份……”
花語淡淡道：“要是有下一次，我會直接放棄你，你懂我的意思。”
陸零玖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花語卻在這時候忽然變臉，冰涼的表情變成了笑意，揮了揮手：“這裏！”
然後陸零玖就聽見了一個清冷的少女聲音：“還有別人？”
花語走過去拉住了那人的胳膊，“你這話說的像是我背著你偷人似的。”
陸零玖後背僵硬，心理建設了好一會兒，才轉身看著來人。
她穿著黑暗的衛衣和黑色的長褲，頭發隨意的紮成了一個馬尾，臉上掛著一個黑色的大口罩，一雙眼睛清淩淩的，像是化了冰的湖水。
陸零玖一直覺得自己跟這個人已經十分相似了，但是如今這樣麵對麵的站著，她才明白，那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除了一樣的相貌，沒有任何的相同。
不，或許相貌也是不同的。
因為霍拆的那種眼神，涼薄，淡漠，又帶著淡淡不屑的眼神，是她對著鏡子練習無數次都學不會的。
陸零玖慢慢的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她沒有想到和這個人的相遇來的這麼措不及防。
霍拆卻是不認識陸零玖的，隨意問了一句：“你朋友？”
花語笑眯眯的道：“是啊，跟你介紹一下，陸零玖，正好是609的大寫。”
霍拆一頓，那雙平淡安靜的眸子難得起了波瀾，“陸零玖？”
花語道：“怎麼了？”
“……和故人的名字一樣。”霍拆移開視線，“她和我長得像，那時候大家還是我們是兩姐妹。”
花語笑盈盈的看了眼陸零玖，“你在這兒等我們一會兒，我跟阿拆有話說。”
陸零玖努力的壓製了自己翻湧的心情，點了點頭。
花語把霍拆拉走了。
陸零玖一個人站在店裏，櫃台小姐小心翼翼的道：“小姐，您的衣服包好了。”
陸零玖這才回神，剛想要去接，就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姐！”
陸零玖一愣。
她回頭一看，就見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嬌俏姑娘挽著一個高大俊秀但是滿臉不耐煩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