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王昊睡得很不好。
因為，他是趴著睡著的。
不是不想躺著，實在是後腰疼得厲害，稍微動一下，都覺得骨頭快要碎了。
等到一夜過後，當一輪紅日冉冉升起之際，距離唐巳維給的十天期限，已經僅剩六天。
但是，王昊卻一點兒也不著急。
這種事兒，急……
有用嗎？
沒有！
昨天晚上，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才睡著的，這個王昊自己也沒印象。
他隻是大概記得，腰疼得厲害，麻煩程雪拿熱毛巾敷過以後，自己趴在炕上，迷迷糊糊的，慢慢就這麼睡了過去。
而現在，他醒了。
醒過來以後的第一眼，王昊就朝著地上看了過去。
但是，他卻什麼都沒看到。
骨灰呢？
抬頭，目光漸漸上移，看到昨天晚上被自己在尷尬中撞翻的那張桌子，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扶起來了，而那隻碎了的骨灰盒，連同裏麵的骨灰，都被重新打包好，正擺在桌子上，王昊不禁鬆了口氣。
東西還在就好！
很明顯，這應該是在自己睡著以後，程雪動手收拾的。
這個妹子，真挺賢惠！
王昊覺得，如果要是換成吳倩倩……哪怕不是吳倩倩，換成薑茶、柳晴這幫人，她們肯定不會收拾這些。
不過……
明明是自己老爹的骨灰，怎麼好端端的，就會變成狗的骨灰？
王昊不認為自己的記憶出了什麼毛病，他記得很清楚，他老爹當年確實是沒了，這是開過死亡證明的，不會有錯兒。
自己親眼看他送進焚化爐被煉掉了，這件事確確實實的發生過。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把他老爹的骨灰，給掉包了！
會是誰幹的？
這麼缺德的事兒……
在程雪家裏吃過早飯後，順便找了根竹竿當拐棍兒，王昊就這麼一瘸一拐的背著包袱、扶著腰，重新回了白石溝。
原本，程雪很不放心王昊的傷勢，有提過要陪他回去，但是被王昊給拒絕了。
現在這個情況，她還是不要往白石溝亂跑比較好。
王昊所去的第一站，就是老杜頭家。
他至今還有印象，他老爹走的時候，他年紀還小，那會兒還在念初中，當時是村長老杜頭喊人幫著料理的後事。
現在出了問題，不第一個來找老杜頭，他還能找誰？
“呦，王昊來啦！”
很少見的，今天王昊過來的時候，沒見著杜盛華，反倒是直接在院子裏看見了老杜頭。
看著老杜頭，王昊笑嗬嗬的寒暄道：“村長，今兒個沒出去打牌啊？”
“做什麼都得講究個勞逸結合嘛，哪兒能天天打牌，累了也應該休息下，我又沒那麼大的癮。”
嘴裏吧嗒、吧嗒的抽著煙袋，老杜頭看了眼王昊，有些意有所指道：“再者說，最近這幾天，村兒裏可不是那麼太平，我既然是村長，總得在這兒盯著。”
“……”
這老頭兒，話裏有話啊！
但也就在王昊剛想問問當年的事兒時，老杜頭卻提前朝他指了過來：“你小子平時壯得像頭牛，怎麼今天還拄上拐了？看你這走路一瘸一拐的樣兒，受傷啦？”
“一點兒小傷，不礙事，就是把腰給硌了一下，歇兩天就好。”
說著話的工夫，王昊也不想跟老杜頭繞彎子，隨口寒暄兩句過後，就開始直奔正題：“村長，我爹當初走的時候，我記得那會兒我還小，是您老人家幫著料理的後事，嗯……你能跟我講講，當時的情況嗎？”
“這有啥好講的？”
皺著眉頭回憶了一下，老杜頭把煙袋鍋子擱在鞋底上磕打兩下，緩緩說道：“也就是那麼回事兒唄，你爹沒了，還是你找到的我，然後就是村委會開證明，又到派出所開證明，請師傅辦事兒，最後送殯儀館，火化完了埋在你爹生前包下來那小山頭上跟你娘合葬，就這麼點兒事情，有啥好說的？”
對了，師傅！
從小到大這麼些年，就在白石溝裏肆無忌憚的野蠻生長，王昊自己也覺得，老杜頭確實沒什麼可疑的地方。
幫著辦事兒的人，也都是村兒裏的……
王昊覺得，骨灰調換的這個過程，應該不是在送殯儀館之前。
發生這件事兒的時間，那肯定是在火化之後。
“村長，你還記得當初給我爹辦事兒的那個師傅，是從哪兒找的嗎？”
“白塔村的何三友，這十裏八鄉的，誰家有白事兒，基本都是找他來弄，當初你爹的事兒，也是他料理的。”
話說到這兒，老杜頭有點兒莫名其妙：“對了，這好端端的，你問這些幹嘛？”
“哦，也沒什麼，我就是隨口問問。”
想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剩下也再沒什麼好問的，王昊隨口跟老杜頭兒聊了兩句後，就離開了杜家的院子。
白塔村，何三友！
這個名字，王昊記住了，他打算抽空就過去找這位何師傅聊一聊。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好些年，但王昊大致還有些印象，當初領到他老爹的骨灰以後，往山上埋的時候，他就是在這位師傅的指點下，一步步的按照流程動土、挖坑，然後磕頭、上香，才把他老爹給葬下的。
要是說要在整個流程裏，找到一個最可疑的人，那除了這個家夥以外，再就沒旁人了！
王昊認為，這件事查下去，基本隻有兩個結果。
第一，他老爹的骨灰，就是何三友當時調包的，至於這家夥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不得而知。
第二，當初葬下的，確實是他老爹的骨灰，但是在之後的這些年裏，他老爹的骨灰，被人給盜挖調包了。
墳裏一點兒陪葬品都沒有，挖個骨灰幹嘛？
仇人幹的？
王昊覺得這個不大可能，畢竟……真要有仇的話，幹嘛要把一條狗的骨灰裝進去？
再者說，如果真要是他老爹當年的仇人，那也沒理由，放著他這麼個大活人好好的活著，一點兒也不報複吧？
懷著滿肚子的疑惑，王昊來到了第二站——柳青河、柳晴父女倆，在白石溝臨時租住的民房。
“呦，你這造型，挺別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