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冤相報何時了啊!”甄道義長歎了口氣。
“冤?!”
黃琥卻更怒了,就像是一頭發狂的獅子一樣,披頭散發,死死注視著甄道義,冷冷喝道:“這不是冤,這是仇!
多少年了,每每想到妹妹的死狀,我就恨啊,恨他們恨得咬牙切齒!恨他們恨得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們!
他們原本是可以救我妹妹的。
那件事情本來是可以不發生的。
鄭家是那樣,彭家也是那樣,一丘之貉罷了!為了一條礦脈,賠上那麼多人的性命!
若不是那條礦脈,我和我妹妹怎麼可能落到那種地步。
我的父母也不會死了!
對師父,對那個女人,我是有怨!也是有恨!但我知道,真正導致那件事情的不是你們,是彭家,是鄭家,是這該死的製度!
師父!
時代變了!
人……也該變了,製度更該變了。
一天天的由著鄭家折騰,我們這些人,還算是人嗎?”
“所以你就和那群混蛋聯手?!”
甄道義也怒了。
過去的事情,哪怕確實有錯。
但和那些人聯手,不管有再大的理由,都罪不容誅!
“混蛋?”
黃琥苦笑。
“師父,您說他們是混蛋。
那我們呢?
我們難道就不是混蛋了嗎?
您說他們殺人放火,難道我們就沒有殺人放火過嗎?
大家都是混蛋,彼此彼此,又何必在乎。說到底,不過就是為了那麼些破玩意兒,你也好,我也罷,大家爭唄,就看看誰能爭得過誰唄!
就算把整個世界鬧一個天翻地覆,我們敢,你們敢嗎?”
就最後這麼一句話的力量,讓甄道義沉默了下來,他沉默了許久,連呼吸都開始變得有些粗重了。
良久。
甄道義緩緩開口,他的語氣很平靜,語速也很慢,一字一句,說的很清楚:“李靜雯和過去的事情,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能帶走她。
你今天如果非要帶走一個人,我可以跟你走,我不會反抗,更不會和你動手。
你看,如何?”
“師父!
這是我最後一次叫您師父。”
“我逃了這麼多年,躲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抓住機會來了這裏,您認為我單單隻是為了一個李靜雯嗎?我老實告訴您吧,您別想著拖延時間,周蕭和鄭野狐都被我們的人困住了,短時間不會來幫您!
我想——您也清楚,我們真正動手,您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到頭來,無非就是我殺了您,又帶走了李靜雯。
就算我讓您一條手臂,我想,您也不會是我的對手,更何況,李靜雯已經逃不了了。”
他說著。
隻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來了一把匕首,衝著自己的左胳膊捅了進去。
鮮血濺了出來!
“噗嗤!”
又是一刀。
刀鋒一閃,左臂掉在地上。
黃琥依舊直挺挺站著,望著甄道義,“這條手臂,當是我感謝您這麼多年的照顧。”
甄道義瞪大眼睛,瞧著那條胳膊。
他苦笑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甄老先生,自今日起,你我恩斷義絕,你不再是我的師父,我也不再是你的弟子。”
隨著黃琥一聲輕喝。
一輛車徑直衝著客廳的落地玻璃窗撞了進去。
開車的,赫然便是李靜雯的司機。
隨著司機下車,李靜雯已被羅嬌製服,雙手綁縛在身後,嘴也已經被膠帶封住。
她拚命掙紮。
可是,司機和羅嬌兩個人俱都比她有力氣。
人被塞進了車裏。
甄道義想追。
可剛剛運起內氣,便覺得氣海翻騰,體內氣息亂作一團。
有人下藥!
甄道義仰天苦笑,他總算明白了,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任何勝算的。
——
對麵別墅樓上,翟師父和姚宗澤並肩站在陽台上,看著對麵的情況。
認真聽著對麵的動靜兒。
“翟師父,他說的這些,是什麼意思?”
姚宗澤開口。
雖然聽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但似乎這整件事情並不是單純針對李靜雯的,事情有些古怪。
翟師父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慢慢你就知道了。”
姚宗澤盯著他:“似乎是很多年前的恩怨。”
“……這事情,很複雜。”翟師父打了個馬虎眼,道:“等有機會,慢慢跟你說,我們得趕緊走了,小心被人追上來。”
姚宗澤自然沒有多問下去——李靜雯還在那輛車上呢,他想去瞧瞧。
不過,他們明顯沒辦法坐在同一輛車上。
姚宗澤和翟師父還是原本的那輛車,載著李靜雯的那輛車走在前麵,他們則是跟在後麵,兩輛車的速度都很快。
“現在要去哪兒?”姚宗澤問道。
“……”
“我們是要先離開滬市嗎?”姚宗澤又問。
翟師父閉目養神。
姚宗澤隻好去問司機:“你們會把李靜雯怎麼樣?”
司機也是一根木頭。
他也不說話。
姚宗澤沒辦法了,才想起來,他們離開的時候,黃琥還在那院子裏,“他會殺了甄道義嗎?”
“……不知道。”
似乎是嫌他煩。
也好像是因為他的心情也安靜下不來。
翟師父終於還是開了腔。
“殺了他,會怎麼樣?”姚宗澤問。
“會有瘋子一輩子追殺你!”
翟師父咧開嘴笑了。
“為什麼?!”姚宗澤不解。
“因為你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你去了什麼地方,外人會認為,你聯合我們抓走了李靜雯,出賣了你的師父,也出賣了你的宗門。
但你的運氣也不錯,我猜的沒錯的話,他們的目的大概就是這個了,你最多再把你手裏最珍貴的東西交出來,然後你就可以獲得你的禮物。
沒錯,就是李靜雯。
大概你可以帶著李靜雯以後在國外享清福。
可以讓她給你生個兒子或者女兒,或者幹脆多生幾個,前提是你能降得住她。”
翟師父似乎明白了。
姚宗澤卻好像開始有些懵了!
看他一臉茫然,翟師父苦笑:“你還看不出來嗎?我們啊,都被人坑了!假如甄道義活著還好,如果他死了,這件事情就會算在我們的頭上。鄭家、彭家,還有周蕭都會認為這件事情是你我聯合黃琥做的,你還記得,上次你們在那裏發生了什麼嗎?”
“……”
提及這個,姚宗澤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當時的情況下,是沒有任何人有能力能聯係到外麵的,可楊洪波偏偏打了一個電話,將那裏發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周蕭……
問題來了,這個電話,他是怎麼打出去的呢?
是有人故意的。”
翟師父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