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軍急忙向村委會跑,一邊跑,一邊問遇到的人。
這時,街上陸續出現很多村民。
“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好了,大傻死了,在魚塘那邊!”
大傻?
百花村的一個半傻子。
他神智不太好,但心地挺好,村裏誰家有紅白喜事,他都去幫忙,燒火,挑水,推靈車,這些別人不願意幹的活,他都幹。幹完了,也不用給他錢,就在席上給他盛一大家飯,上麵放幾塊肉就行。
他人整天笑嗬嗬的,因為傻,成天出洋相,是百花村的開心果,沒人不喜歡他。
葉軍和眾人趕到水灣時,看見大傻躺在壩上。
高大的身體,直挺挺地躺在那裏。
他才隻有二十七歲。
因為傻,沒娶上媳婦。
他一死,他家的香火也就斷了。
他身邊有一堆灰燼。
灰燼沒有完全滅掉,在風中忽閃忽閃的,一明一滅,像是鬼火。
灰燼旁邊,有一根鐵簽子,上麵串著一條燒得半焦的魚。
很顯然,大傻死前是在這裏烤魚吃呢。
就在這時,有人嚷了起來:
“快看,快看……”
大家紛紛圍到水塘邊看。
隻見水麵上,一片一片浮現出白色的魚肚子。
密密麻麻的死魚,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魚,都死了?
這片魚塘,是大傻爸爸借貸七萬元錢,從吳大寶手裏承包過來的。
去年才放養的魚苗。
魚剛剛長大,下個月就可以打撈賣魚了。
大傻的爸爸媽媽跑來了。
一見這情況,哭得快岔氣了。
既哭大傻,又哭魚。
旁人都說:“完了,七萬元哪,債務是還不上了。”
也有人挺高興:“這魚塘本就承包得便宜了!活該!”
葉軍心中一陣痛。
忙走過去,安慰兩位老人:
“大爺大娘,別太難過……”
勸著勸著,發現自己的話太蒼白了,便說:
“大爺大娘,你家裏遭了難,村裏不會放任不管的,有什麼困難,村裏會研究的……”
然後,道:“來幾個人,把他倆架回去。”
一夥村民,上前,死拉硬拽,把兩位老人給架回家去了。
葉軍拿出手機,報了警。
警車很快就來了。
因為螃蟹效應的原因,在農村裏,魚塘被投毒的事,時有發生。
原因也不外乎笑你貧怕你富。
但也僅僅局限於把魚弄死。
像這種連帶把人毒死的事,還是第一次發生。
警察問詢了好多人,都沒有什麼線索。
葉軍在夜色裏,站在大壩上,心中起起伏伏。
手裏拿著一條死魚,在鼻子前,反複聞了無數次。
他可以確信,魚體內散發出來的那種味道,他中午聞過。
沒錯,一點都不錯,就是掛麵裏的那種味道:
像是天仙子,又像是毒箭木。
警察走後,葉軍來到大傻家。
兩位老人已經完全垮掉了,一聲一聲的哀號,在夜色裏顯得十分淒厲,叫人身上起雞皮疙瘩。
葉軍把大傻爸爸叫到裏間。
關上門。
“大爺,你想想,最近,你得罪過什麼人沒有?”
葉軍問道。
大傻爸爸抹了抹眼淚,“要說得罪人,也不算得罪。就是小虎,他當上副村長後,經常叫俺家大傻去他家大棚幹活,幹一天才給15塊錢。我去找小虎說理,小虎說,我要是不老實,就把我家承包的魚塘給收回村裏。我實在氣不過,跟他吵了幾句……”
葉軍嘴角,一絲冷笑。
心想:
如果把這個線索報告警方,未必有什麼作用。
隻有大傻爸爸一麵之詞,警方不可能把這個定為證據的。
小虎呢,也肯定不承認有這個事。
更不會承認毒是自己下的。
弄來弄去,沒個結果,肯定不了了之。
反而呢,會打草驚蛇,讓小虎提高了警惕,以後收手不幹了。x33xs.com
那樣的話,再想找他的破綻,肯定不容易了。
葉軍冷冷地道:
“大爺,這個不算證據,小虎不可能因為這點事就給你家魚塘投毒。你另往外說這事,讓我慢慢暗地調查調查再說,好不?”
“我還能怎麼樣!”
大傻爸爸,說著說著,又哭了。
葉軍又安慰了幾句,便離開了。
整整一夜,葉軍都沒有睡著。
心裏一直在想:
小虎,我以前真小看你了。
還敢殺人哪!
今天,可以說大傻是替我死了。
當時要不是茹燕把兩碗掛麵給調換了,現在,死的就是我葉軍吧!
想了一夜,越想越來氣。
直到雞叫三遍,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睡夢中,突然被驚醒了。
睜開眼睛,太陽已經升起老高。
櫻花大驚失色,“小軍,快起來,快起來,不好了……”
葉軍揉揉眼睛,忙坐起來:“怎麼了?”
“不好了,大傻爸爸媽媽……”
葉軍瞬間感到不妙:“他們……”
“他們倆投塘……”
“啊!”
葉軍大叫一聲。
一下子從床上翻下來,“你說什麼?他倆死了?”
“死了,”櫻花點點頭,淚水汪汪,“剛剛小虎帶人撈上來了。你不是安排人陪護他們倆嗎?是下半夜陪護的人睡著了,他倆悄悄出門……”
葉軍一拍大腿:草!
這……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一連死了三個人!
這在百花村,也算是從未有過的慘事。
“我過去看看……”
葉軍說著,披上衣服,便跑了出去。
屍體停放在大傻家門外。
放在板子上,身上蓋了被單。
葉軍看了看,長歎一口氣,差點落淚。
當年,自己考上大學時,學費不夠,大傻家是借了一千塊錢的。
一千塊,是全村借的最多的。
大傻爸爸也沒啥錢,一點點錢,都是他撐船在河裏打魚出生入死換來的……
“小軍哥,”站在身邊的小虎,用手揉著眼睛,悲痛地道,“你說,誰這麼狠哪!這得跟大傻家結下多大的仇,才能下這樣的毒手!”
“小軍哥,我看,把全村每一個人,都要過過篩子,一個一個地問,有嫌疑的,全都關進治保隊,皮鞭沾涼水,往死裏打,我就不信問不出來!”
葉軍看了小虎一眼,真想開罵,但還是忍住了:
“小虎,現在是法治社會,你是誰呀,敢隨便抓人打人?”
小虎委屈地又去揉眼睛,“小軍哥,我不是太生氣了嗎!”
葉軍哼了一聲:
“別說廢話了,現在天一天比一天熱,屍體存不住,你趕緊組織一下,村裏出錢,把喪事給辦了。”
“好,我馬上安排人去辦。”
葉軍想了想,忽然道:“小虎,大傻家是外來戶,在村裏沒親戚,你是副村長,你就權當大傻的堂兄弟,帶大孝,掌靈幡吧!”
小虎有些猶豫。
村裏有迷信的說法,代人戴孝,自家必有喪事。
見小虎不願意幹,葉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虎,你以為我找不到別人來幹這事嗎?村裏出五百塊錢,肯定有人掙著幹。我之所以叫你,是為了你好!”
“咦?”
“你用腳丫子想想,你是村幹部,你得帶個頭。你想,我外邊的生意那麼忙,這個村長我能幹長嗎?到時候,還不是把這個交椅讓給你來坐?而現在,正是你聚合人氣的好時機!”
小虎眼前一亮:“小軍哥,那我幹!”
“這就對了。”
葉軍心中暗想:小虎,你殺的人,你給人帶個孝,贖個罪,也是應該的。
望著小虎遠去的背影,葉軍暗暗冷笑一聲:
你跑不掉!
吳大寶、王四伯、佟鎮長……一個一個地倒台,你一個小虎,我難道就治不了你?
咬了咬牙,抬腳向地上一跺!
青磚地麵上,出現了一個兩寸深的凹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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