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林明在羅淑琴家裏吃完她親手做的早餐，才回衛生站。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琴姐有時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好像一頭好久都沒有吃過肉的狼，盯著一隻小羔羊，那叫一個饞，口水都快掉了一地。
林明縮了縮脖子，假裝沒看見。
收拾幹淨衛生站，又打電話到鎮上，叫一個電工過來修一下電線。
弄完這些都已經中午了。
林明一個人坐在看診室裏，至於羅淑琴還要回家做一些豆腐，等下午的時候蹬著三輪車到鎮上賣。
他手撐著下巴，無聊打瞌睡。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個矮小的影子，在衛生站門口鬼鬼祟祟，似乎想進來，但又不敢進來。
林明以為又有人來搞事情，一個箭步就衝了出去。
隻見一個身穿破爛補丁衣服、渾身邋裏邋遢的小孩躲在門的一邊。
林明的目光頓時就柔和了。
“小朋友，大中午的不回家吃飯，來哥哥這裏幹嘛呢？是不是哪裏病了？”
林明蹲了下來。
在他眼裏，這個歲數大概隻有十歲左右的孩子，麵黃肌瘦，一看就是長期沒有吃過有營養的東西。
導致了整個人看起來營養不良。
林明把這孩子帶到看診室裏麵，又拿出一些糖果塞到孩子的手中。
“小朋友，你的家人呢？”
小孩臉上盡是一副自卑的模樣，抱著自己縮成了一團，頭也沒怎麼抬起過。
“哥哥…我…”
小孩怯生生的說道：
“我想讓你給我媽媽看一看病，我聽村裏人都說你的醫術很好。”
“你媽媽？”林明撫摸了一下小孩的腦袋，這個孩子是一個人來的。
“你媽媽是來不了嗎？是在家裏嗎？”
“嗯。”
“那行，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拿個藥箱。”
林明剛準備轉身去拿東西時，小孩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身體一頓，他疑惑的目光投向小孩，隻聽對方弱弱的說道：
“哥…哥哥，我隻有這些錢，你…你看夠嗎？”
小孩從褲腰帶裏拿出了一個疊好、壓扁的黑色塑料袋，攤開，在袋子裏麵拿出了幾張皺巴巴的紙幣。
“哥哥，如果這些錢不夠的話，你可以先給我媽媽治一治病嗎？我以後給你當牛當馬都可以的。”
“我很能幹活的！”
林明看著五張一塊、三張五角，一時間說不出話了。
摸了摸小孩的腦袋，輕聲問道：“小朋友，這些錢你拿回去，哥哥不需要，哥哥給人看病不收錢的。”
“啊？”
小孩有很明顯的驚訝表情，或許他以前也向別人求過醫，但都需要昂貴的醫藥費。
他付不起，被暴力的趕出門了。
“別啊了，快把錢收回去，對了，我叫林明，小朋友，你叫什麼？”
“趙光明，但是村裏人和同學都喜歡叫我狗蛋。”
趙光明抬起眼睛，這是他第一次直視著林明的眼睛。
林明也從他的眼睛中可以看到了帶著渴望的滿天星辰，很是純真。
可惜這樣的孩子卻在貧苦、悲劇的家庭中成長。
林明不再廢話了帶著藥箱，在趙光明的帶路下趕往他家。
沿途，也仔細的問了問趙光明家裏的情況。
原來趙光明是單親家庭，他今年在村裏自建的清泉小學讀五年級。
令人痛心的是他唯一的親人，也就是他的媽媽趙小翠，被砸壞了腦袋，得了精神病。
智力隻在四五歲。
趙光明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隻明白從他記事以來，媽媽就是這個模樣。
可是別人的媽媽都是正常的，能在外麵賺好多錢，買好東西回家，唯有自己的媽媽是一個智力障礙者。
村裏的人也都說他母親是守村人。
就這樣，趙光明和他的母親吃著百家飯，才一路活到現在……
過了十來分鍾，林明來到村尾一處破爛的土坯房。
裏麵放滿了各樣的廢品，隻有一張床，沒有多餘、像樣的家具。
床上麵還坐著一個同樣穿著破爛、邋遢的短發女人。
這女人便是趙光明的母親趙小翠。
“光明！”
趙小翠一看到陌生人來到家裏，整個人就緊張了起來，把趙光明拉到自己的身邊。
用著提防的目光緊盯著林明，生怕這個陌生人會對她兒子下毒手。
趙光明中脫掉母親的庇護，站在林明的身邊，低著腦袋玩著自己的手指。
很顯然，對於有一個智障的母親，趙光明心裏或多或少有些抵觸。
林明輕歎了一口氣，蹲著身體，雙手輕輕抓著趙光明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光明，這可是你媽媽，你可不能這樣對待她。”
“我看得出來，你媽媽的智力雖然在四五歲左右，但是她對你的愛可不止四五歲，發生這種事情，我想你媽媽也不願意。”
“不過你放心，既然你找上了我，別的不說，隻要關於病的東西，我通通都能治好，換一個正常的母親。”
趙光明緩緩抬起眼睛。
此刻，他的眼神不是再像是以前那樣麻木，而是重新煥發活力。
“放心吧，交給我！”林明拍著趙光明的肩膀，微微一笑。
轉身看一下趙小翠。
“那個…阿姨，我是村裏新來的村醫，我是給你看病的，對你們沒有惡意…”
林明用著親和的語氣，簡單的自我介紹。
趙小翠聽完之後，放鬆了警惕，目光呆滯的看著遠離自己的兒子。
她一步步走去，趙光明也一步步的往後退。
林明伸手抓住趙小翠，“阿姨，你先別著急，先坐在床邊，讓我給你把一把脈。”
趙小翠看了看林明，又看了看趙光明，她沒有說話，走到床邊坐下來，目光自始至終沒有從她的兒子身上移走。
見狀，林明稍稍鬆了口氣，配合就行了。
沒有多言，抓起趙小翠的手臂就把起脈。
過了好一陣子，林明默默的鬆開手。
“哥哥，怎麼樣了？我媽媽她…”
趙光明匆匆走來，眼睛裏充滿了期待。
要是眼前這位新的村醫真治醫好了媽媽，那麼以後再也不用害怕，在眾目睽睽之下媽媽喊自己的名字了。
林明沉吟了幾秒鍾，語氣凝重道：
“治倒是能治好，不過過程有些複雜，我需要準備一下。”
“對了，在這個過程中一定要讓你媽媽配合我，不能有任何肢體上的反抗，或者心理上的抵觸，否則有可能中途失敗。”
趙光明動了動嘴巴，正準備說話，外麵卻傳來了一個銀鈴般的女子聲音。
“光明，光明你在嗎？我是你的陳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