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該死!”
陳江河陷入深深的自責。
眼下他肯定不能返回海島,必須要先前往神城查看情況。
江愁眠握住他的掌心,語氣沉穩:“現在你是我們的頂梁柱,你不能倒下!”
“媽媽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張小樓也說。
陳江河逐漸冷靜下來。
如果悲劇已經發生,自怨自艾確實沒有用。
當下要做的事情是振作起來,為現在與將來鋪設道路。
“我沒事,現在我們先回一趟神城,希望我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陳江河低語。
話音剛落。
三人就感受到幾股強大的氣息從遠處拂來。
那是渡劫境大能正在橫渡虛空!
自西而來,向東而去!
陳江河粗略感受了一番,足足有七八位渡劫境大能之多。
換成平日哪能一次性見到這麼多大能?
但此刻。
他寧願一輩子都看不見這樣的場景。
三人目送渡劫境大能遠去,陳江河再次發出沉沉的歎息。
下一刻。
陳江河臉色微變。
他分明感受到,其中一股渡劫境大能的氣息去而複返,朝自己而來。
這讓陳江河開始胡思亂想。
莫非這位大能衝他而來?
他已經捏好龍鱗,一旦遇到不可預測的危險會立即傳送離開。
張小樓與江愁眠都靠近了些陳江河。
陳江河暗中吩咐二人什麼。
二人默默記住。
陳江河隻能祈禱龍鱗能夠讓三人一同離開。
終於。
那道渡劫境大能的氣息降臨三人麵前。
陳江河瞳孔收縮。
果然是老熟人!
而且還是與陳江河有過節的老熟人——四星宗的渡劫大能諸弘!
諸弘神色疲憊,深深看了眼陳江河。
陳江河後退半步,明顯在用警惕的目光盯著諸弘。
諸弘幹咳了幾聲,對陳江河說道:“不必緊張,我這次來不是為了殺你。”
陳江河沒有開口。
因為諸弘的話未必可信。
諸弘不在意陳江河是否相信,麵露悲傷之色說道:“你們速速離開,往中洲的西北高原而去,那是中洲最後的淨土。”
“前輩是什麼意思?”江愁眠反問。
諸弘歎道:“中央之地已經被毀了,淪為了廢墟!神城之主古尊戰死疆場!”
這些話落入三人耳中,無疑是暴擊!
陳江河身子搖搖欲墜!
連古尊都死了……
諸弘神色更加悲傷,盯著陳江河說道:“當初你我之間存在恩怨,如今我才意識到當初的做法有誤,希望你不要怪罪我。回去之後你若是有能力,望你庇佑四星宗一二。”
陳江河沒想到諸弘已經放下了昔日的恩怨。
“如今正是大敵當前,我們應當同仇敵愾,否則我們都要死。”諸弘又說。
“那,半月宗和血海穀……”陳江河說了一半。
諸弘露出驚訝的表情。
張小樓將天外天內發生的事情告訴諸弘,諸弘攥緊拳頭說道:“難怪,原來這就是個騙局。這座天外天是半月宗發現的,後來也是他們提議讓各大宗門的弟子入內曆練……”
陳江河忙問他們進入天外天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諸弘將事情原委道出。
原來在陳江河等人進入天外天之後沒兩天,無心海就發生了暴動,許多渡劫境大能現身天外天之外,欲要把天外天擊碎!
各大宗門聞訊趕來,想要保護各自宗門弟子。
結果中了無心海的調虎離山之計,半月宗與血海穀趁機在中央之地發動叛亂。
各大宗門被前後夾擊,根本來不及應對。
悲劇就發生了。
陳江河很想問諸弘有沒有見過他的母親,但也知道這不是問出口的時候。
說到底李采薇隻是實力不怎麼強的修士而已,誰會在意她的生命?
“對了,古尊臨死前讓我告訴你一件事,你的母親已經被人帶走,她現在安然無恙。”諸弘說道。
陳江河與二人彼此對視。
古尊都已經隕落,怎麼會知道李采薇的事情?
諸弘說道:“是無極仙宗的人帶走了她,聽說是雲千秋下的命令。”
雲千秋?
陳江河幾乎忘了這個名字。
得知母親沒有發生意外,陳江河懸著的心終於放下,而後問道:“雲前輩出山了嗎?”
諸弘怔了怔,搖頭否認。
用他的話來說,雲千秋根本就不在無極仙宗,誰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雲千秋通過某種方式把旨意傳回無極仙宗,真人並不在宗門之內。
陳江河稍顯失落。
若是雲千秋在的話,興許不會這麼難熬。
諸弘再次深深看了眼陳江河,“好了,我時間不多了。你速速離開此地,逃到西北高原去,而且要快!”
他要上戰場了。
陳江河立即提出要與諸弘前往戰場。
諸弘笑著拒絕陳江河,“你小子別太狂了,現在你還不是渡劫境,去了也隻是送死而已。”
“未來屬於你。”
“去吧。”
陳江河遲疑,“還請前輩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諸弘解開心結,心情好了不少,願意答應陳江河任何事。
陳江河一字一頓說道:“請前輩答應我,一定要活著回來!”
諸弘怔然。
而後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提出的要求怎如此過分?我答應不了你!”
“還請前輩盡量,回來之後我請您飲酒。”陳江河說道。
諸弘拂袖,大笑離去。
張小樓眼眶微微泛紅,哽咽道:“不知道我師父是不是也去了戰場?”
陳江河心想應該是的。
天極宗就天極宗老祖這麼一位渡劫境大能,一定不會恐懼上戰場。
江愁眠有類似的感傷。
不知這次大戰之後,還有幾張熟悉的麵孔活下來?
張小樓忽然握緊陳江河的手掌。
她知道,陳江河一定會去戰場,沒有人能夠改變他的決心。
陳江河回過神,正欲開口之時張小樓說道:“陳大哥,我們都懂你的心情。既然你要去,我們就不拖你的後腿了。”
“我先把你們送到西北高原。”陳江河說道。
江愁眠輕輕搖頭,“這點路我們還是懂的,想必沒有不長眼的東西敢為難我們。你且去,我們會安置好後方!”
陳江河搖搖頭,“聽我說,你們迅速前往神城廢墟,看看傳送法陣是否還能運轉。若是可以,你們家帶著我媽媽去北洲,去北冥宗與王婧姍會合。”
二人記住陳江河的安排。
“好,我們都記住了,你且去!”江愁眠點頭。
說話之時。
遠處無心海上空傳來狂暴的戰鬥波動,整片天空都被染成紫色。
陳江河一眼就判斷出是紫氣宗的古鴻發怒,為其兄長報仇!
“時間不多,你們速速離開。”陳江河說道。
張小樓二話不說抱緊陳江河,然後與江愁眠離去,陳江河目光從二人身上挪開落在遠處的無心海。
該死的。
無心海的進攻怎麼提速了?
說好的三千年呢!
陳江河冷靜下來,知道沒辦法跟無心海講理,否則就不會發生流血事件了。
“你們通通該死!我要殺了你們!”陳江河開口。
他背著長劍前往無心海。
在前往戰場中心的過程中,陳江河總是能感受到一股股強大的戰鬥波動,都是來自渡劫境大能之間的交鋒。
以他的實力夾在中間,隻怕會變成齏粉。
所以陳江河目標並不是渡劫境的戰場,而是打算找到渡劫境以下的戰場。
距離那座海島越來越近,陳江河嗅到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
濃鬱得幾乎化為實質。
打殺聲傳入陳江河耳中,陳江河瞬間鎖定了一片戰場。
這片戰場正是各大宗門弟子與無心海年輕強者交鋒的地方,而且這些大宗門弟子是陳江河在洞靈真天遇到的那批。
其中就包括了杜如霜、顧巡。
陳江河在看見顧巡的時候,心中咯噔一跳。
顧巡眼珠子通紅,一把寶劍已經被他劈得卷刃,最重要的是他背著獨孤毓的屍體。
眼看顧巡陷入三人的圍攻之中,陳江河瞬息間出現在顧巡身旁,彈指將三人擊飛並且化為血霧!
顧巡已經殺紅了眼,揮劍就要朝陳江河劈下去。
陳江河抓住顧巡的手臂,低喝道:“顧兄,是我!”
顧巡機眼裏的怒火漸漸消退,終於意識到眼前的人並非敵人,眼眶裏的淚水開始打轉。
“獨孤毓是怎麼回事?”陳江河詢問。
“獨孤師妹幫我擋住了章不厭的一擊,我把她弄丟了……”顧巡魂不守舍。
陳江河火冒三丈!
又是章不厭!
這次非要殺了他不可!
“他在哪兒?我去找他!”陳江河詢問。
顧巡不讓陳江河找章不厭的麻煩,說道:“北冥兄要冷靜,章不厭獲得了章天王的精血,實力突飛猛進,我不是他的對手。”
陳江河從不知恐懼為何物,仍舊說道:“我要殺了他!”
顧巡再三勸說。
“就算要有人去殺章不厭,那個人也該是我!”
“我要為小師妹報仇!”
顧巡從前不知獨孤毓為何總是繞著自己轉,直至後來才明白這點,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向獨孤毓表明心意就發生了悲劇。
他醒悟得太晚太晚了!
有些事情,就應該盡早說出來,才不至於留下遺憾。
陳江河心頭沉重,與顧巡說了中洲發生的事情,顧巡一邊殺敵一邊怒吼道:“王八蛋,我要把他們統統殺光!”
“北冥兄,你去幫杜如霜,我這邊沒事。”顧巡開口。
之前杜如霜被章天王外溢的氣息擊中,受了不輕的傷勢,如今獨木難支。
陳江河掉頭前往杜如霜所在的戰場。
杜如霜本來已經絕望,認為自己將命喪無心海,陳江河的出現讓她看見曙光。
陳江河的強大無需多言,一介入戰場就讓這片戰場的天平傾斜,倒向了中洲這一側。
這些敵人雖然都是化神、返虛,但是在陳江河麵前還是不夠看,陳江河殺這些人如宰雞屠狗!
已隱隱有了渡劫境的氣質。
杜如霜鬆了口氣,對陳江河說道:“謝謝你,否則我現在已經死了。”
“同為戰友,何須感謝?”陳江河說道。
杜如霜,“一碼歸一碼,話說回來這些無心海的老東西真是恬不知恥,竟以多欺少!”
若是單打獨鬥,杜如霜未必會怕了他們。
陳江河揮出一劍!
劍氣縱橫百萬裏,將大片無心海敵軍蕩平!
血霧彌漫,氣息蕭索。
杜如霜目瞪口呆,要知道這些敵軍當中不乏返虛強者,就這麼被陳江河蕩平了?
無怪乎之前有人說陳江河從來沒有全力以赴。
之前杜如霜還嗤之以鼻,如今看來多半不是空穴來風。
這才是真正的陳江河!
“你即將突破到渡劫境了?”杜如霜與陳江河再次碰頭。
陳江河搖頭,“尚未,距離渡劫境還有好一段距離,不過對付返虛已經綽綽有餘。”
杜如霜吃驚。
可惜上天已經不給她機會向陳江河學習。
“蒼天悠悠,時不我待!”杜如霜心中悲憤,揮劍殺向敵人。
每個人都在殺戮。
陳江河臉上已經被鮮血染紅,隻留下那雙冷漠的眼睛。
令敵人看見為之膽顫。
又一劍揮出,陳江河再次斬殺一名無心海的年輕返虛強者。
正當陳江河準備扭頭殺向第二人之時,虛無突然炸開,同時伴隨著一股令天下蒼生都為之悲傷的氣息。
有渡劫大能隕落!
陳江河下意識望向蒼穹,那兒已經被打成真空區域。
他祈禱,千萬不要是中洲的前輩。
然而——
待他感應到對方的氣息,心中不由更加悲傷。
這是諸弘的氣息!
不久前諸弘還答應陳江河要活著。
陳江河心中愈發悲傷,仰天咆哮將胸腔內的鬱悶發泄出來!
“叫什麼叫!”有人嗬斥。
陳江河望向來人,目光驟然冰冷。
章不厭!
章不厭笑眯眯對陳江河說道:“老朋友,我們又見麵了。”
“在天外天之內,我被你害得夠嗆!那是因為在裏麵我無法發揮出真正實力,如今我得到了父親的一滴精血,你引頸受戮吧。”
陳江河始終一言不發。
章不厭得意洋洋說道:“別用這種眼神盯著我,我知道你因何憤怒。不過,接下來你會更加憤怒,且無力。”
唰!
陳江河身影從原地消失。
章不厭瞳孔收縮!
為什麼?
他還是沒有捕捉到陳江河的影子?
這不應該啊!
章不厭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即往身後望去。
與此同時,他的耳畔響起陳江河低語,道:“很遺憾,你猜錯了!”
陳江河從天而降!一拳將章不厭擊入海底!
濺起的浪花足足有萬丈!
其餘戰場的人都被這一幕震驚。
中洲各大宗門弟子倍受鼓舞,嘶吼著斬殺麵前的敵人。
杜如霜含笑道:“北冥不愧是北冥,一下子將章不厭的囂張氣焰滅掉!”
陳江河傲立虛空,顧巡背著獨孤毓的屍體來到他身旁,陳江河微微皺眉想要開口,顧巡說道:“我意已決,讓我來吧。”
“我要為獨孤師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