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陸邵欽依舊早早地起身準備去公司。
他一動,宴九黎也起來了。
“昨晚等得那麼晚,還折騰到半夜,怎麼不多睡一會?嗯?”陸邵欽親了親宴九黎的額頭,低聲問道。
“我想陪你一起吃早餐。”宴九黎撐著疲憊的身體起來。
“真拿你沒辦法。”陸邵欽揉了揉額頭。
忽然,他伸手,將宴九黎打橫從床上抱起來。
“哎,你快放我下來!”宴九黎小聲驚呼:“萬一被寶寶們看到怎麼辦?”
“他們早晚都要知道,父母是真愛,他們是意外。”陸邵欽道,毫無顧忌地抱著宴九黎朝著樓下走去。
索性現在還太早,孩子們還沒起身。
隻有幾個保姆看到自家男女主人的親密,見怪不怪地轉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宴九黎被一路抱到餐桌的凳子上,被陸邵欽放在自己的腿上。
陸邵欽插起一塊太陽蛋,遞到宴九黎嘴邊,哄著她:“乖,吃蛋了。”
宴九黎有些羞恥。
可是她舍不得打破這樣難得寧靜又美好的時光。
她摟著陸邵欽,含住那一小塊煎蛋的一角,微微朝著陸邵欽靠近。
媚眼如絲,在誘惑著陸邵欽來吃。
“小妖精。”陸邵欽伸手,輕輕點了點宴九黎的鼻尖,他將頭湊過去,含住了宴九黎遞過來的煎蛋。
順便,也含住了她的唇。
又是一番輾轉反側。
這一次,宴九黎格外主動,仿佛要不夠一般,一直纏著陸邵欽不肯讓他離開。
兩個人一直親了十幾分鍾,到最後都已經氣喘籲籲。
“小妖精,是想要吸幹你老公嗎?”陸邵欽忍不住捏了捏宴九黎的鼻子,惡狠狠道:“要是不上班,我真想把你摁在床上,讓你知道惹火我的下場。”
“那要不然,今天晚點再去上班?”宴九黎摟著他道。
“可是早上還有董事會議要開。”陸邵欽皺眉。
“那開完會,你晚上能不能早點回來?”宴九黎問道。
“晚上我們約了躍動集團的老總和金河集團老總談生意,還要應酬,可能會很晚回來。”
“很晚是多晚?”宴九黎的神情忽然變得很失望。
“抱歉,這幾天我太忙了,一直忽略了你。”陸邵欽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宴九黎。
“但是我答應你,隻要忙完這幾天,我一定加倍補償你,好不好?”
他目光真誠,言語誠懇。
宴九黎看著他的表情,終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我知道你忙。沒關係,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不急於這一時。”
“是啊,我們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等我把事情都交代好,我答應你,會一直一直纏著你。”
“就怕你到時候會煩我,會說我是跟屁蟲。”
“不會的,我永遠都不會嫌你煩的。”宴九黎急忙道。
……
兩個人就這樣,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親親熱熱地吃完了一份早餐。
因為吃得太久,陸邵欽差點來不及開會。
送走了陸邵欽,宴九黎轉頭,看向熱熱鬧鬧的別墅——可是沒有他陪在身邊,再多的人,也讓她覺得無比孤獨。
她隨意在屋子裏走了走,從頂樓的小花園到地下室。
房間裏的每個地方,都被她走了個遍。
自從他們結婚後,她就和他一直生活在這裏,他們曾經度過無數個日夜。
有過爭吵,有過冷戰,也有過甜蜜,有過溫馨。
她一度以為,他們終於可以在這個房子裏,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等到他們都老了,頭發白了,甚至坐上了輪椅,還可以和他們的孫子,曾孫子輩的小輩,講述爺爺奶奶當年的故事。
“奶奶當年可是全F城裏的大美人,爺爺見到奶奶的第一麵,就被迷得神魂顛倒。”
“當年爺爺追了八條街,才把奶奶追到手的。”
“奶奶當年生你們爹地的時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咬著你們爺爺的胳膊不放手,最終把爺爺都疼哭了……”
這些小故事,都是宴九黎原本的期盼和幻想。
她想過許多許多,一個個的,像是段子一樣,可是裏麵充滿了她對婚姻,對愛情的向往。
可是她曾經想象的情節,一個也沒有實現。
說到底,他們也許真的,有緣無分吧。
到了地下室,她看到許多自己當年畫過的畫。
曾經在家裏等待陸邵欽的日子,她最喜歡就是用畫筆打發自己的無聊時光。
她沒經過什麼係統的學習,當年因為在貴族學校時常被人欺負,沒什麼心思學習,隻考了個三本,學了個沒什麼興趣的專業。
所以她曾經畫過的東西,全拚天賦和自己的理解。
但是她拿起它們,每一張,都能看出對陸邵欽滿滿的愛。
她曾經那麼那麼的愛他,愛了許多年,直到現在,也還是沒有放棄過。
他早已融入她的骨血,如今要分開,就如同要將她整個人,生生劈成兩半。
鮮血淋漓……
她忍著眼淚,坐在了曾經畫畫的位置上。
擠上顏料,接了一桶水。
重新在畫板上,貼好了紙張……
如果他們最終的結局是分開,那麼至少讓她在畫布上,將她的感情,她的夢想,記錄下來。
畫筆輕觸畫紙,畫麵一點點豐滿,但是她的眼前,卻一點點模糊。
到最後,一個穿著婚紗的女人和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躍然紙上,在綴滿玫瑰的底色下顯得越發般配。
而她拿著畫筆的手,卻被一滴又一滴的淚水打濕。
但是她固執地沒有停手——
因為她已經沒有時間了。
明天,就是林遠要出來的日子,她已經托人訂了兩張前往米國的機票。
等到了米國,她又會輾轉飛往一個小鎮,到最後,徹底和陸邵欽斷了聯係。
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在一起的可能了。
所以在最後的最後,她希望將這幅充滿他們回憶和期望的畫畫好,當做他們之間,最後也最美好的記憶……
“鈴鈴鈴……”忽然,電話鈴聲響起。
宴九黎一驚,沾著紅色染料的筆一歪,將原本潔白的婚紗染紅。
她趕緊拿著衛生紙去擦,用白色染料去蓋。
但是無論怎麼做,都無法將婚紗上的那一片血紅完全掩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