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就是季沐川無疑了。
盛若庭那顆因為失去江森而破碎的心,似乎又開始跳動了。
她想擁抱他,想在他的懷裏,為她訴說自己這麼多年以來的辛酸和苦楚。
可手顫抖著抬起,又狠狠地放下了。
盡管這場景夢幻得如同一場不敢奢望的美夢,可盛若庭的心裏依舊藏著一絲清醒。
她往後退了幾步。
“對不起,你不是季沐川,我也不是荊煜,我是盛若庭。”
縱然臉上還有動情的淚,可她的眼神十分清醒。
她清醒地認識到了自己的身份。
可季彌清已經徹底沉浸在了那段記憶之中。
“不!你是盛若庭,可你也是阿煜,這兩個名字隻是你的不同階段而已,我也是季沐川,我是季沐川啊!”
可盛若庭卻一直在搖頭,一退再退。
“季彌清,你不是他,我也不是她。”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狠狠地關了門。
任憑季彌清在門外敲門,她也沒有再開門。
“阿煜,你開門啊!阿煜!阿煜,前世我們錯過了太多,這輩子,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阿煜……不要離開我。”
聽著那呼喊,盛若庭淚如雨下。
他的聲音,他的氣息,還有他的記憶。
他是他。
可他又不是他。
**
淩晨的夜,天光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徹底吸走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季彌清一個人站在了無人的馬路邊上,手裏死死地握著那一把角梳。
他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地走著,機械而麻木。
“阿煜,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認我。”
“阿煜,不要離開我,不要。”
他喃喃自語。
一輛車停在了他的身邊,車門開了,車裏的人隱藏在了黑暗之中,看不清楚容貌。
“她沒有收……”
季彌清的聲音裏都是絕望和痛苦。
“她也不認我,她覺得我不是季沐川。”
車裏的人沒有說話,半晌之後,他朝季彌清無聲地伸出了手。
季彌清看了看自己手裏,那一把才打磨好的角梳,猶豫了幾絲之後,才把那把角梳放到了那人的手裏。
他知道,它其實並不屬於他。
他隻是,擁有季沐川記憶的季彌清,他不是季沐川。
車開走了,那把角梳,也被它真正的主人拿走了,又隻剩下季彌清一個人留在這漆黑的夜裏。
他被那段記憶包裹住,而寸步難行。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放棄這段記憶。
**
清晨,幾天沒有合眼的盛若庭終於睡了一個好覺,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像是重活了一世一樣。
她打開了窗戶,呼吸了一口清晨新鮮而香甜的空氣。
忽然,一個小小的東西印入了眼簾。
露台上,有一個小小的盒子,打開一看,見裏麵用紅色的絲綢裹著一枚精心打磨的角梳。
材料有些年頭了,可打磨的痕跡還是新的。
那一刻,盛若庭哽咽了一下之後,喜極而泣。
這一定是江森送來的。
他果然還活著。
盛若庭抬起頭,看向了天空。
他一定偷偷地來過,空氣裏還有他的氣息。
清晨的風,吹幹了盛若庭的眼角的淚。
她閉上眼,逼自己露出了一絲笑容。
無論江森還在不在,她都必須好好地活下去。
因為,她的人生已經找到了別的意義了。
這一天,話題中心的盛若庭忽然發了個微博,宣布永久地退出娛樂圈。
宣布完畢之後,所有社交媒體永久停更。
全球嘩然,紛紛追問原因。
可惜,無人能回答,她的工作室也保持沉默。
**
五年後。
一對瓷器一樣的娃娃出現在了國家博物館的越朝展館裏。
隔著玻璃櫃,小女孩兒指著裏麵展出的一把劍,問旁邊的小男孩兒。
“What is it?”
小男孩左看右看,看不出所以然來,回:“我咋知道這是個啥!”
司馬容采看見那小小的兩個人趴在玻璃上看展品,心裏一軟,忙走過去,蹲下身,軟聲解釋道:“這是古代一位將軍的佩劍,那位將軍叫季沐川,他的陵墓在三年前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發掘出來……”
兩個小娃娃聽見聲音,齊刷刷地回頭看向了司馬容采。
兩張一模一樣的小臉如同複製粘貼一樣地出現在了司馬容采的麵前。
司馬容采神情一滯。
因為那一雙一模一樣的臉蛋,不僅長得粉琢玉雕,而且,還長了一雙奇特眼睛。
紫色的!
兩個娃娃眨著兩雙四隻紫色眼睛看著他,如同紫色的寶石般瑩潤夢幻。
“你、你們——”
司馬容采似乎是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見他那目瞪口呆的樣子,兩個小娃娃竊竊私語。
“完了,他似不似撒了?”
“我看像是。”
達成共識的兩個娃娃趕緊跑向了某個方向,躲到了一條大長腿後麵。
“麻麻,那邊有個怪蜀黍看著窩門。”
司馬容采看向了那個所謂的麻麻,便看見了一個一頭黑發、戴著墨鏡的女子。
“盛、盛博士??”
聲音裏帶著驚奇。
正在看展品的盛若庭摘下了墨鏡,看向了司馬容采,笑道:“你連自己的同事都記不起來了。”
五年不見,盛若庭的臉上褪去了青澀,越發成熟了,如同一朵綻放到了巔峰的玫瑰,妖豔而厚重。
司馬容采看看她,再看看她身邊的那一對兒,再度驚詫。
“你……他們……”
盛若庭牽著那一對娃,點頭:“恩,我的孩子,哥哥叫盛初,妹妹叫江綻。”
司馬容采目瞪口呆,看看那兩個娃,再看看盛若庭,再看看那兩個娃。
“……是森哥的?”
問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顫抖著。
盛若庭反問:“不然呢?”
司馬容采呆呆地看著那一對孩子。
不用做親子鑒定了,他們和江森小時候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
盛若庭的基因大概就隻是給他們的眼珠子染了個色而已。
盛若庭冷冷地看向了司馬容采:“你就讓我這麼站著嗎?”
司馬容采這次回神,帶著盛若庭進了他的辦公室。
在辦公室裏坐下之後,司馬容采看著對麵坐著的盛若庭母子仨,那三隻紫幽幽的眼齊刷刷地看著他,讓他壓力頗大。
“我這次回來,是為了找江森拿撫養費的,他裝死這麼多年了,也不來找我,也不管孩子,但錢必須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