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悅越發覺得自己錯了，趕緊認錯：“師傅我錯了，我不該問，我就是覺得，師傅你一個人似乎背負了許多秘密……我想、我想替你分擔一點。”
從她認識盛若庭起，她就這麼一副藏了許多秘密和血海深仇的人。
一直到走出香會的現場，走過了一道高高的門檻，到了莊園的外花園裏，盛若庭才話了。
“來話長——”
宋悅定住腳步，一臉誠懇地聽著，聽盛若庭用低沉悲傷的語調講起了這段跨越三百年的因果。
還要從大越朝的鎮北王季沐川起。
季沐川身為鎮北王，手握重兵，知道自己的兄長多疑，所以，他從來不敢和朝中重臣來往，就怕惹上一個結黨營私的罪名。
邊關若無戰事，他就在自己的王府裏種菜，或者和一些製香世家、行醫世家和僧侶等沒有實權的人士來往交友。
他時常和林宋兩家的年輕子弟們，一起去寶坊寺找僧侶們品香論道，還會讓自己的愛妾彈琴唱曲助興。
他們在這裏遠離朝政，做著自己的閑雲野鶴，快活似神仙。
宋家兄弟對鎮北王尤為信任，甚至將自己的祖傳香方贈了幾貼給鎮北王的愛妾，還時常邀請她來宋家經營的禦香坊之中觀摩製香。
“後來，鎮北王季沐川戰死沙場還背上通敵叛國罪名的時候，他曝屍荒野，無人掩埋，是你們宋家的老祖，冒著風險，多次向當時的皇帝進言，終於，以親王禮將鎮北王下葬，宋家老祖，甚至還將自己秘製的香方作為陪葬，放進了鎮北王的陵寢裏。”
宋悅也沒想到，這裏麵竟然還有這種淵源，聽了也不由得淚目。
曆史書都是騙人的！
盛若庭似乎哽咽了一下，繼續：“所以，你們宋家的香方，流入了鎮北王愛妾手中，得以流傳，我因緣巧合之下得到，就給了你。”
宋悅擦擦淚，點頭：“謝謝師傅。”
不過她也十分好奇，“鎮北王既然這麼愛她的妾，為什麼不直接娶她做妻子呢？”
盛若庭搖頭，笑了笑。
“那是古代，禮法大於，季沐川身為皇帝唯一的弟弟，他的妻子必定是個身份尊貴的千金姐，而他的妾身份低微，就算再受寵愛，也隻能一輩子做妾。”
她歎了一聲：“鎮北王一生未娶正妻，隻有一個妾陪伴左右，他沒有嫡子，在古代的背景下，就等於沒有繼承人，就不會有人擁他為皇，他拒絕迎娶嫡妻，想以此打消皇帝對他的猜忌。”
宋悅被這些皇族宮鬥給震驚住了。
曆史書都是騙人的。
“那鎮北王死了以後，他的妾去哪兒了呢？殉情了嗎？”
盛若提沒有再回答。
風撩起帷帽輕紗，她的臉布著一層淡淡的哀傷。
宋悅也就不再問了，挽著盛若庭的胳膊：“師傅，我剛才看到了一款很讚的香，你一定喜歡，我們看看去。”
盛若庭這才收斂了情緒，見那漫上來的悲傷壓了下去。
“走。”
可沒想到，一轉身，就看見了一群不速之客。
“宋悅，還是想敬酒不吃吃罰酒嗎？”
白暮暮堵在了宋悅和盛若庭麵前。
“我給你們師徒兩人年薪五十萬，過來給我們白家打工，做我們白家專屬的製香人！”
咄咄逼人，完全不讓他們走的樣子。
宋悅也不慫：“對不起，白姐，我們並不想打工，我們自己有香坊。”
“禦香坊？那個淘寶店？”
白暮暮拿出手機晃了晃。
“不好意思，剛才我已經把你們禦香坊所有的庫存都買了，如果你們不發貨我就去投訴你們，如果你們發貨，我全部給差評，想讓你們死，真是太簡單了！”
“你——”
宋悅慌忙摸出手機，果然看見商家後台上，所有的貨都被人給拍了。
“你欺人太甚！”
白暮暮得意：“和我們白家作對就是這個下場，好了，你們現在就跟我簽合同，以後給我們白家打工，還要把你們手裏的香方全部給我們，不然我就發動水軍，投訴到你們的淘寶店關門為止！”
這個淘寶店宋悅已經經營多年了，一開始客戶並不多，隨著她手藝精進了，熟客帶新客，才有了現在的規模。
店裏就隻有他和宋毅兩個人，她負責製香，宋毅每下班回來幫她打工發貨。
這是他們兄妹倆多年的心血！
“你敢——”
白暮暮一臉厲笑：“一個的淘寶店而已，我甚至不用投訴，以白家的名義一個電話過去，就能讓平台方直接關了你們的店。”
這大概就是窮人和富人的塹之別吧。
她多年經營的心血，在白暮暮看來，隻是一堆一踩就碎的垃圾。
一邊的慕川忙好言相勸。
“白姐是看得起你們師徒的手藝，才會開出高薪，這種機會可不會太多。”
盛雨萌也接腔：“是啊，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你們開淘寶店賣香，一年也掙不到五十萬吧。”
年薪五十萬，收買一個窮鬼綽綽有餘。
“怎麼樣？想好了嗎？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們要是不快點答應，我生氣了，我不僅不簽約你們，還會把你們的淘寶店弄沒！”
白暮暮掐著手機，似乎是掐著宋悅的命脈。
宋悅氣得眼睛都紅了。
“你們想得美，我才不會投靠你們——”
白暮暮搖頭晃腦，十分得意。
“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就算你們簽了我們宋家，你們的淘寶店也保不住了。”
看白暮暮像逗狗一樣逗弄宋悅，而宋悅無能為力的樣子，慕川隻覺得可笑。
這大概就是身為底層人的悲哀吧。
所以，慕家拚了命也要往上爬。
“好了。”
一直沒話的盛若庭，像是看孩子打架一樣，把白暮暮的一番表現看在眼裏。
“她不敢拿你怎麼樣的，也就討點嘴上的便宜而已，我們走。”
宋悅擦擦淚，可憐巴巴地看向了盛若庭。
“恩恩。”
師徒兩人轉身朝香會主會場走去。
被無視的白暮暮氣極了，擋住她們，下巴一抬，十分倨傲：“你們敢走，我就把你們的淘寶店投訴到關門！”
盛若庭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
“我勸你們白家不要起招攬我們的心思，不然，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