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連忠掩去眼中的殺意,臉上帶著笑,一臉意外地看著林小冉。
“小冉啊,你這是來看望……顧伯伯?”他故作不知地問著林小冉,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慈愛。
如果不是今天聽了錄音,如果不是知道這個男人背後的陰損,林小冉可能真的會被他這張笑臉蒙騙過去。
現在,聽到賈連忠的聲音,看到他那張虛偽的臉,林小冉就惡心的想吐。
她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麼坐上師長的位置的?
這樣的人,又怎麼配做軍人!
對得起自己那身正義凜然的軍裝嗎?
可是,這個時候,她又不能不回答。
林小冉想要扯出一個笑,可是嘴角的弧度卻怎麼也抬不起來,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點了點頭。
林小冉態度上的明顯變化,賈連忠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隻是,他態度依舊和藹,一臉欣慰地看著林小冉,那目光好像是看著一個懂事的晚輩一般。
“小冉,這位是?”
賈連忠想要確定林小冉身旁這個男人的身份,是不是如她調查上的那個人一樣。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莫家二少,那麼他即便是想要動手,也要三思而行。
莫連城知道賈連忠的探究,感覺到林小冉的情緒不在狀態,沒等林小冉回答,莫連城就先禮貌地道,“您好,我是小冉的丈夫,莫連城。”
賈連忠心裏咯噔一下。
果然如猜想一般。
他掩去眸中打探的神色,看著莫連城,讚賞的點了點頭,“不錯!小夥子要照顧好我們家小冉啊!最近這段時間小丫頭受了不少驚嚇,你替叔叔照顧好她,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都可以來找叔叔。”
賈連忠叮囑著莫連城,一番話語盡是對林小冉的照拂。
林小冉聽了,卻是毛骨悚然。
她不敢抬頭,害怕被賈連忠看出什麼來。
女人眉目低垂,臉色慘白,虛弱的樣子看上去很是弱不禁風。
莫連城聽了賈連忠的話,也沒有出聲反駁,而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嗯。山上風大,你們快下去吧。”
賈連忠也沒有讓他們留下來陪自己,而是善解人意地讓他們趕緊回去。
看著兩道相扶著走遠的背影,賈連忠站在原地不動,幽黑的眸子眯了眯,那張揚的戾氣盡數顯現在了臉上。
如果剛才他沒有看錯的話,小姑娘明顯對他有了防備。
為什麼會突然對他有了防備?
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賈連忠不由得不多想。
還有那個男人,賈連忠看著,總會莫名的眼熟。
是在哪裏見過嗎?
今天肯定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麵,賈連忠有這個直覺。
這個年輕人給他的感覺太危險了,如果不能弄清楚他的背景,賈連忠覺得自己這段時間都沒辦法安心了。
他最後看了眼走下石階的兩人,這才轉身朝墓園角落走去。
……
林小冉和莫連城走下山,那背後如影隨形的目光,兩人都有感覺,卻都鎮定自若的沒有回頭。
一直等兩人坐到車上,林小冉才悄然鬆了一口氣。
莫連城眼神幽暗,朝墓園的方向看了一眼,麵色冷肅,他冷聲吩咐賀川開車。
回到別墅,莫連城就去了書房。
林小冉獨自坐在客廳,想著錄音筆裏聽到的對話,還有在墓園突然見到賈師長的事情,不知為什麼,一顆心惴惴不安,仿佛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將要發生。
她朝樓上的書房看了一眼。
今天莫連城的情緒也很不對勁。
林小冉知道,他可能是想到了以前過世的那些戰友。
書房裏。
莫連城將錄音筆裏的錄音導出來,又聽了一遍,找了兩個郵箱賬號,分別發了出去。
很快,莫連城就接到了電話。
“季宸,這個東西你是哪裏找來的?確定是真的嗎?”電話剛一接通,莫連城就聽見葉寒不可置信的驚呼聲。
季宸是莫連城曾經執行任務時的代號,如今除了葉寒,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是真的。”他回道。
其實通過聲音辨認真偽很簡單,在警察係統裏,他們有專業的人員對這一塊進行研究。隻要葉寒拿去分辨,自然會知道他沒有撒謊。
對葉寒,莫連城是信任的。
將錄音傳給葉寒,一是因為葉寒的父親是全國公安廳的總長官,掌管著全國的警務係統,即便雲城內部已經腐朽不堪,大大小小的官員和毒販勾連,貪汙受賄的不計其數。隻要脫離了雲城這個地方管控,從上往下徹查,多多少少能抓到這些人的把柄,讓他們忌諱,從而將毒瘤從源頭切除。
二是因為葉寒一直從事緝毒工作,為這一事業奉獻了自己所有的青春,比起他這個看不慣而退伍的人來說,莫連城對葉寒是欽佩的。
也因此,他不想看到,葉寒像顧伯伯那樣被非人所害。
隱隱的,能聽到電話那頭的抽氣聲。
“草他娘的!”一聲粗口,伴隨著桌椅板凳撞擊的巨大聲響。
電話中是一陣沉默, 雖然看不見對方,卻都能感覺到那種壓抑的氣氛。
比起葉寒十年如一日,那一腔報效祖國的熱忱,莫連城早已沒有了救世濟人的想法。
這樣的事情,他曾經親身經曆過,早就對這個社會絕望了。
雲城的官場,從上到下沆瀣一氣,隻有一些初出茅廬的小兵,不知世事地在前麵衝鋒陷陣,想著為人民服務,想著搏一個好前程。
殊不知,自己早就被人算計了。
你在前麵衝鋒陷陣,後麵的領導收受賄賂,和毒販勾連,將你置身險地。
當初如果不是知道了這樣的真相,他可能還不會從裏麵脫身。
葉寒還能保持初心,他卻是再也無法做到了。
莫連城聽著電話那頭沉重的呼吸聲,捏了捏眉心,道,“葉寒,這麼多年了,你也看到了雲城的情況。如果不能從根源上製止,毒販隻會更加張狂,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你想想,你現在已經做了十多年了,還能堅持多少年?”
“這些年,凡是進來的人,除了犧牲的,有多少人會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