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陳叢一行走走停停,曆時半月,終抵西都長安。
巍峨的城牆上,曹賊懸賞早已沒了蹤跡,陳賊依舊捕文高懸,力壓一眾罪徒高居榜首,即便是昔日討賊盟主袁賊的懸賞也得屈居陳叢之下。
無他...
當初py交易下,董卓傳檄假捕,陳賊的懸賞高達萬金、萬戶侯、世襲罔替。
袁紹可沒這牌麵。
從董卓決定遷都那一刻起,也就歇了與十八鎮諸侯爭勝心思,袁紹的懸賞也就停留在了萬金、縣侯上。
城牆根下。
董白仰著腦袋,看著陳叢的畫像笑靨如花。
其後,五百虎豹騎威風凜凜列成兩排。
五十駕馬車載滿鶯鶯燕燕,好奇地掀開車簾打量著周圍。
紮著紅綢的高頭大馬上,匈奴大單於於夫羅心情不錯,不管董魔王之名如何攝人,總比陳姓惡魔好了不少,而且長安比起晉陽,雄麗何止十倍。
遠處。
值守城前的涼兵維持著秩序。
因為陳叢一行經過函穀關,所以長安這邊一早就得了信,也沒鬧出什麼烏龍事件。
往來行人不得近前,隔著西涼士卒,卻能看到高頭大馬上的將軍橫在城前,紛紛探頭觀望。
“阿白,看夠了嗎?再多待一會你家老爺成猴了。”
董白笑得眉眼彎彎,朝著陳叢伸出柔荑。
“夫君,我想跟你乘馬入城。”
陳叢嚇了一跳。
倒不是乘馬不行,絕影神駿,過山川河流如履平地,不存在什麼危險。
問題是...
這要是讓那個嚼舌的傳給董胖,他保準要挨錘,董家老太太都不幫他那種。
雖然陳叢有信心一拳打飛董胖八丈遠,但他總不可能真還手吧...
關鍵是自己跑起來,董胖還追不上。
念及董胖那身誇張的肥膘,陳叢打個冷顫,他真怕把自己這寶貝嶽公給跑死了。
“乘車吧,我怕你爺爺揍我。”
“才不會,爺爺六旬老翁,如何能是夫君敵手?”
陳叢大笑道:“好!既然小妾都這麼說了,一會碰到,我就請嶽公吃上一記力劈華山。”
周圍涼卒聞言皆悚然,舉著刀兵退遠了些。
董白吐吐俏舌,在一眾婢子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隨後。
陳叢朝著褚慶揚揚下巴,後者立馬掏出鼓槌、銅鑼。
哐!!~~
“並州牧獻俘,匈奴單於於夫羅!”
褚慶前麵喊一聲,後麵虎豹騎便同喝一聲。
一路敲敲打打,立馬引來烏泱泱的人海駐足遠觀。
“阿娘,大馬上的將軍是並州牧嗎?他怎麼跟城牆上貼的畫像那麼像。”
女人立馬捂著崽子的嘴,周圍環顧一圈發現沒人看她娘倆,才低吼道:“胡說八道個甚,那是大官!”
混跡人群中的任俠們見了,大喝一聲:“快看,陳無敵!”
然後,便就沒有然後了。
陳無敵的傳說在司隸、並州廣為流傳,但在旁處其實也就那麼回事。
關中雖然緊鄰司隸,但兩地之間有函穀關、潼關所阻,消息流傳很慢,戰時幾乎不流傳。
他們大都不知陳無敵何異,看著陳叢的眼神卻充滿熾熱,仿佛是在看另外一人。
同樣少年得誌,威風凜凜。
長安作為先漢舊都,老一輩口口相傳下來,今人大都視匈奴為寇。
有識之人,何不向往昔日霍嫖姚?
現在匈奴大單於都被漢將俘了,再看那位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自是感慨良多。
隊伍一路慢行。
自宣平門入,沿著尚冠後街一路西行,到了章台街南轉,過長安正中橫貫馳道便至長樂宮前。
宮門外。
天子、朝臣早已恭候多時,董卓更是一身戎裝乘在馬上,被一眾精兵悍將眾星拱月般簇擁在最中間。
見到四乘馬車時,董卓再也按捺不住情緒,正要打馬上前卻被身側李儒開口喚住。
“嶽父,慎行。”
“文優不見阿白車架在前乎?”
李儒輕道:“便為阿白計,儒才必須叫住嶽父。嶽父莫非忘了,陳賊與嶽父之間隻有刺殺之惡,而無祖婿之情。此時若使漏了,當初洛陽所言豈非成了做戲?”
“唉!~”董卓長歎口氣,眼底閃過絲絲失落。
如果不是昔年過於跋扈落下累累惡名,何至於此啊!
“罷了罷了,本相便作沒看到。”
李儒搖頭笑道:“嶽父此時合該出馬嗬斥陳叢,並以獻俘有功暫赦其罪,從而使阿白堂而皇之地住進相府。”
“哈哈哈,好,文優知咱,這個好!”
言罷。
董卓打馬出列,迎上高頭大馬上的陳叢,七分嫌惡三分倨傲道:“陳叢,本相念你獻俘有功,暫赦刺殺之惡,再有一次,族,咳!~定斬不赦!”
阿白歸阿白,陳叢歸陳叢,這孫婿是真的討人嫌。
董卓這般,也算是本色出演了。
陳叢嘿嘿一笑翻下馬背,朝著董卓拱拱手:“別啊!殺我一人怎消嶽公心頭之恨,別改口,就族誅!”說著,陳叢上前兩步,小聲道:“最好連阿白腹中孩兒一並誅了。”
卓大怒,暴喝道:“混賬!!”
不等他繼續發作,虎豹騎盡數下馬,單膝跪地抱拳拜道:“見過相國!”
心有所感,架子便拿不住了。
董卓翻下馬背,極力克製著情緒,朝著昔日寶貝疙瘩們托請道:“好好好,都是好兒郎,莫跪,莫跪,都起來。”
眾人同聲:“謝相國!”
...
天子車駕上,劉協大驚:“少府麾下健兒,何以如此親近賊...董相。”
“陛下慎言。”
光祿勳趙謙止住劉協,深深瞟了一眼身側王允一眼,顧不得僭越,行到車架旁,挨著劉協小聲耳語道:
“尋常甲士豈知恩義?再者,少府雖與賊交惡,但畢竟是人孫婿,麾下健兒拜的是少府嶽公,而非國賊董卓。”
“是極是極,趙卿所言有禮,是朕慮事不周了。”
確實。
董卓罵陳叢那句‘混賬’情真意切,隔著老遠劉協都能聽出其中憤怒,怎麼看都不像是假的。
危如累卵的局麵下,他竟懷疑賢臣,當真不該...
時任司空楊彪同樣近前,小聲提醒道:“陛下千萬慎言,今時不同往日,有太傅王允從中作梗,不察之下恐害良將性命啊!”
劉協低眉垂眼,恨恨瞄了王允一眼,閉口不再言語。
轉念。
想到無敵大將軍所獻匈奴單於時,胸中鬱結稍得舒緩。
輕輕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