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金點子

南宮,嘉德殿。

登階時的一個噴嚏,引得群臣跪俯不敢抬頭。

董卓揉揉鼻子,繼續登上長階,斜眼以視劉協。

“亂軍為禍,起三十萬大軍逼近汜水關,天下將亂。老臣怎麼沒從天子臉上看到悲切?”

劉協忙低下頭,囁嚅道:“朕....朕有太師,無懼反賊。”

“哈哈哈哈!天子說得好啊!咱家手握二十萬甲兵,又掌天下精騎之最。誰跟咱家一條心,自可穩如泰山!”

靜過片刻,朝臣們紛紛應和。

此時無論他們心中作何感想,是絕不敢捋董卓虎須的。

那魔王耍起橫來,真殺人。

然而委曲求全換來的不是苟安,而是魔王變本加厲的蠻橫。

“太傅袁隗何在?”

袁隗出列作揖:“太師有何吩咐。”

董卓輕飄飄地擺著手:“拉出去砍了,頭顱做成夜壺送去亂軍陣前,咱家要讓袁紹那廝好好看看,跟咱家作對是何下場。對了,不要放過袁氏族人。”

袁隗當即癱倒在地,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嶽父不可!”

董卓睨了李儒一眼,拔出腰間佩劍,往地板上一紮。

“這不是那素愛偏幫外人的郎中令嗎?說吧,有何高見?”

“嶽父....”

“朝堂之上,哪個是你嶽父?再說了,咱家可沒似你這般孝順的好女婿。”

李儒望了望天子長階,有心耳語董卓,卻不好僭越。

隻得硬著頭皮道:“袁公名望頗大,貿然殺之恐傷天下士人之心。”

董卓氣極而笑:“好!說得可真好啊!天下士人,嘖嘖嘖,天下士人起兵造反時怎不問問咱家傷不傷心?你對天下士人如此上心,不如下去陪他?”

李儒後背一涼,竟從董卓眼底捕捉到一絲殺意。

大驚之下躬身而退,再不敢多言一句。

沒了李儒勸阻,甲士立馬出列拉走袁隗,片刻後捧回一顆帶血的頭顱。

正待董卓繼續恫嚇群臣一番,忽聞殿外聲起。

報!!~

斥候急登殿外長階,行至殿中,單膝跪地雙手呈上戰報:“稟太師,汜水關守將胡珍傳報。”

董卓正愁何以震懾宵小,未曾細想斥候言語中的貓膩。

大手一揮道:“念!”

“太師!念不得!”

李儒顧不得董卓殺意,奪過斥候手中竹筒抱在懷裏。深吸口氣努力平複住情緒。朗聲道:“戰事機要未可示眾,還請太師三思。”

對於這個一而再再而三和自己作對的女婿,董卓徹底失去了耐心。

拖著長劍緩步下階,最終將劍搭在李儒肩頭。

冷冷道:“咱家說,念!”

李儒死死抱著竹筒,任由鋒利的劍刃擦破頸上皮膚,溫熱的鮮血順著領口流進胸膛處,溫溫熱熱的有點癢。

對上董卓吃人的眼神。

那麼一刻,李儒突然釋懷了。

曾經那個恣意豪邁的董卓不是老了,而是死了,就死在洛陽的笙歌達旦中。

相比西涼不毛之地經年不休的風,洛陽真的是太繁華了。

磋磨了壯誌,蒙蔽了初心。

這就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嗎?

一手操持了殺帝誅後的李儒,竟然覺得儒學還有點道理。

何其荒唐?

非他不願流血,而是沒必要了...

打開竹筒,李儒展開戰報一觀,暗道果然。

隨後念道:“三日,主將華雄不聽諫言,引騎五百出關搦戰,為陳叢匹馬破之。一戰,華雄成擒,折一百七十四騎。現賊勢已成,急攻汜水關。敢請太師速援軍。末將胡珍謹拜。”

李儒的聲音不大,恰好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哐當!~

寶劍墜地,董卓奪過戰報一觀,氣得渾身發抖。

“擂鼓!聚將!”

......

......

“進!”

喝!~

“舉盾!”

喝!~

“架梯!”

喝!~

汜水關前,盟軍發動了新一輪衝鋒,軍號嘹亮,士氣如虹。

然而城上飛矢如蝗,一輪接著一輪。

等先頭部隊衝至城下剛架好雲梯,迎麵而來的是落石、滾木,以及燒開的桐油、金汁,再由城頭火箭引燃,城下儼然一副修羅地獄之景。

明明守關大將華雄受擒。

明明盟軍士氣高漲,人數占據絕對優勢。

可三十萬對五萬,強攻七日不歇,依舊難克雄關。

那邊,樂進脫下裏襯隻披外甲,露出一身精碩的腱子肉。

背挎強弓,腰掛手弩。

左手持刀右手持盾,拿在手裏猛撞兩下提氣。

隨即上前報備:“主公,末將去了。”

曹操遠望雄關麵露憂愁,口中叮囑道:“文謙千萬當心。”

“主公放心。”

陳叢杵在戰車上,有那麼一刻,無比慶幸自己領的是騎兵,用不著攻堅。

攻城真不是人幹的活。

現在再讓他排個軍功難度,先登肯定放第一。

危險就不說了,關鍵是太恐怖了。

尤其是那滾燙金汁澆頂,別說身臨其境感受一下了,僅是想想那味,胃裏已經開始翻騰起來了。

陳叢寧願在數以十萬計的西涼大軍中七進七出,也不願意先登一次。

瑪德!

都怪華雄!

若非那廝死活不肯投降,直接拿著主將賺開城門哪還有這麼多麻煩事?

念及此處。

陳叢翻下戰車,拎起粽子般的華雄,隨手掏出事先準備好的柳樹枝對腚就是一頓劈啪。

手裏抽著,嘴裏也不閑著。

“降不降?降不降?降不降?”

華雄被抽惱,梗著脖子嚎道:“士可殺不可辱,隻求速死!曹操,你便縱容女婿這般辱人乎?”

“行了子寧,他的家小族人盡在洛陽,是不會投降的。”

陳叢丟開華雄收好柳條,無語道:“那可咋整,小小汜水關打了七天連牆根都沒摸到,後麵的虎牢關還不得打個一年半載?我還等著回家抱孩子呐!”

特別是在全是糙漢的軍中,隻要稍微想起曹容....

有時候竟然覺得陳十都像個女人了。

哦不。

陳十本來就是女人,隻是長得不像女人而已....

曹操愕然:“子寧在說什麼?汜水關又稱虎牢關,因周王於此地捕虎故得其名。”

“.....”陳叢幹笑兩聲:“哈哈,其實我都知道,就是故意說錯考考嶽父。”

曹操回以白眼鄙視之。

就這樣一個憨貨,怎麼能教好孩子?

“容兒產女便名陳薇,你自撫養。若產子便作陳牘,寄養為父膝下讀書識字。”

臥槽!

陳叢驚了,他辛辛苦苦造出來的種,瞬間成了別家的果?

是可忍孰不可忍!

關鍵是這逼名取的,陳犢子?扯犢子?好人家的孩子非取個牲口名。

“行,我兒子叫陳犢我認了!嶽父下一個兒子就叫曹木木。”

曹操罵道:“呸!什麼曹木木,那是人名嗎?”

陳叢吼道:“陳犢就是人名了?”

曹操氣得直拍額頭,血壓止不住地往上飆。

他總是下意識忽略這憨貨女婿沒文化的事實。

“牘者,書簡也!怎就不是人名了!”

“....嗯,說得好。”

曹操抬腳將其踹下戰車:“滾蛋!看著你就煩。”

“前兩天收地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陳叢嘟囔道。

“那你再賺袁術幾張地契不就得了?為父還給你添衣搖扇。”

陳叢默然。

古人也玩Pua?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曹賊。

下了戰車。

陳叢晃悠到前陣看人拉破城弩玩。

這個要十人合力才能拉開的大殺器,每支箭矢比常人手臂都粗,可在麵對天下第一雄關時依舊杯水車薪。

粗壯的箭矢打在牆上就沒了然後。

陳叢原想拆下城弩當弓箭使,可這玩意實在太大了,豎起來比他高出一大截。陳叢是不缺力氣,但拎著這麼一個大家夥也沒法瞄準。

“不對啊!破城弩我沒法操作,但我可以把自己射進城裏啊?我真踏馬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