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寧不願與忠同死乎?”黃忠不悅道。
陳叢呸了一口。
這匹夫,先前一口一個恩公叫著,提上褲子就翻臉不認人了。
“憑我一人之勇,足以護佑嶽父無虞。若我護不住,多你一個一樣護不住。”
“哦?忠倒想討教兩招。”
陳叢冷笑一聲:“正好,我也手癢很久了!”
不隻是陳叢,曹操也想見識見識陳叢口中不輸呂布之勇的黃忠到底有多勇。
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
演武場。
驅散周圍仆從後,觀眾隻剩下了曹操,還有跑來湊熱鬧的曹昂。
“父親,子寧能是那人對手嗎?”
“能...吧。”
曹操不知道。
從心而言,說力托二獅的陳叢天下無敵他都信。
可在陳叢的描述中,黃忠能與呂布一較高下。
那可是呂布啊!
身長近丈,虎背熊腰,單手能把一眾西涼猛將按在地上摩擦的狠人。
“可是子寧連容兒的拳頭都躲不過去。”曹昂質疑道。
“去去去,少放屁。”
“真的父親,當日容兒一拳就打青了子寧的眼眶。”
曹操:.....
他很想給愚蠢的兒子兩巴掌,問上一句‘不然呢?’
曹容一拳打青陳叢的眼眶那叫閨房情趣。
陳叢還一拳那叫人間慘劇!
就不能盼你妹妹點好?
場中。
二人準備就緒。
黃忠背誇雕弓腰懸箭囊,手執一柄九尺鳳嘴刀。
刀頭點地一瞬,整個人的氣勢都淩厲起來了。
陳叢在三樣神兵之間糾結了半天,最終選了臥虎刀。
飛虎戟拋開不提,根本不會用。
陳叢原本是想以槍對敵的,因為帥。
但對手畢竟是壯年時期的黃忠,後世猜測中可與巔峰呂布一較長短的狠茬子。
戰略上可以藐視對手,但真要連戰術上都藐視,那就是思想出了問題。
所以最終陳叢還是選了熟練度最高的長刀。
與黃忠正常長刀起手式不同,陳叢單手執刀扛在肩上,對敵無益,但帥!
“子寧,小心了。”
“該小心的是你。”
僵持中,黃忠率先動了。
雙手拖刀負於身後,刀刃衝地,快跑兩步竟在地上拖出一串火星,金鳴之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二人相距一步,刀勢已至巔峰。
黃忠身形微傾放過長刀,刀帶人走,縱身躍起重劈而下。
喝!!~~
快過極致的一刀,在空中留下道殘影,裹挾一往無前之勢,直取陳叢麵門。
陳叢單手執刀不改,迎著鳳嘴刀全力揮了過去。
槍重技,刀重勢,氣勢一泄頃刻便敗。
以往他就是這般練的,沒道理麵對黃忠就要臨陣退縮轉換守勢。
鐺!!~~~
兩柄長刀重重劈在一處。
火星四處飛濺,恐怖的撞擊蕩起一圈勁風。
不等曹操父子緩和聽覺,隻覺臉被風刮得生疼。
曹操大駭轉大喜,重重一巴掌拍在曹昂背上。
“好!好啊!子寧神勇,漢升善戰!皆為世之虎將!”
曹昂幽怨回頭,小聲埋怨道:“父親高興,為何不拍自個大腿。”
“混賬話,枉你成天與子寧廝混一處,武勇不及子寧萬一也就罷了,讀書課業也相去甚遠!今日始,你便禁足府中謄抄六韜五十遍。什麼時候抄完了,什麼時候出門!”
曹昂:???
父親剛才不是挺高興的嗎?
是高興的吧!
再觀場上二人。
滿地青石碎裂,陳叢雙足深深陷入地裏,執刀姿勢不變。
黃忠連退十七八步,虎口崩裂,殷紅的鮮血順著刀柄緩緩滴落,手臂輕顫似是持刀不穩。
眼神卻愈發明亮。
慢走兩步緩過氣來,捉刀身前徐徐開口。
“黃忠,熹平年間老卒,二年幽州戍邊抵禦鮮卑來犯。光和年間歸在蕭督帳下征伐板楯蠻,曆時五年。中平元年從朱帥平定黃巾。凡大小百餘戰,至先帝設西園八校,軍功累遷至右軍司馬。子寧力沉,忠平生僅見。”
旁人或許不知道軍功累遷至右軍司馬是什麼概念。
曹操聞言隻覺血脈僨張,豪氣幹雲!
靈帝在位期間,耽於享樂,賣官鬻爵成風,朝野內外烏煙瘴氣。
蠅營狗苟者以黃白之物換居高位,奮力用命者露骨荒郊。
右軍司馬,祿千石。
在將軍不常置下,這已是不取宗族捷徑,不納捐官善錢的武人極致了。
一句軍功累遷右軍司馬,既是對朝廷腐朽的控訴。更多的,卻是頂天立地大丈夫壓不彎的脊梁!
黃忠長舒口氣,輕輕擦拭著刀刃上的豁口,以此判斷陳叢力道。
口中繼續道:“然,黃忠征伐半生不曾服輸,性子倔慣了,還請子寧擔待些。”
陳叢笑道:“老黃忠,時代變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懂?”
“哈哈哈,後生狂妄,看刀!”
不及陳叢回嘴,黃忠長刀已至。
一改之前勢大力沉,翻轉挑、撥間好似翩翩起舞的蝴蝶,靈巧優雅中透著詭譎多變。
陳叢不然。
他未經名家點撥,也沒有什麼家傳絕學,學的都是些戰場衝殺的實在招式。
不好看,勝在實用。
加之眼疾、手快、力大、勢沉。
一時間與黃忠打得火星亂飛,金鳴炸裂之聲不絕於耳。
場外之人甚至看不清二人如何拚殺,隻能憑借一聲響過一聲的武器碰撞確定二人還在對砍。
日頭西移,天色漸晚。
一戰。
二人鏖戰近三個時辰,二百餘合。
無數次攻守轉換間,兵刃差距逐漸顯露。
陳叢手中臥虎刀,刀刃光潔如新。
反觀黃忠手中鳳嘴刀,刀刃上盡是大大小小的豁口,觀之如鋸。
這還是黃忠以巧禦力,卸去了陳叢大半力道的結果。
真讓對方砍實了,三刀就能劈斷鳳嘴刀。
以武藝計,無論是招式精妙,抑或是對敵經驗,黃忠完勝陳叢。
以勇力計,陳叢卻完爆黃忠。他就像一頭永遠不會疲憊的蠻牛,開始多大力道,如今仍舊多大力道,絲毫不見力竭時。
再戰十合。
黃忠粗喘如牛,汗水浸透全身,雙臂酸軟近乎脫力。
以巧禦力終有極限,以他千鈞臂力,也隻有被壓著亂砍的份。
黃忠自知要敗卻不甘心,借著陳叢橫掃力道退出七八步。
棄刀取弓。
大喝一聲“小心!”
下一秒張弓如滿月,一弦三箭分別射向陳叢左眼、咽喉、胸膛。
陳叢見狀一樂。
莫說黃忠的箭矢未裝箭頭,就是真有箭頭他也不怕。
論刀法,他確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但論眼明手快就能練到極致的箭法,請把養由基挖出來跟他比試!
騰挪間陳叢連躲三箭,一步踏出躥至兵器架旁。
取弓,卸去箭頭。
一弦搭九箭,張弓如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