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亂路。
焚燼海側入口。
楚玄孤身來此，望著這黝黑巨大的洞口，若有所思。
“玄道友，不進來嗎？”
洞內忽然傳來一道厚重似洪鍾般的聲音。
楚玄拱手，“晚輩楚玄，拜見雷山前輩。”
雷山老祖雖然與他一樣也是合道修士。
但畢竟是古帝點撥化形，論資曆、論功績，比仙盟絕大多數合道修士都要老。
非要論資排輩，雷山老祖恐怕是與六天尊一輩的人物。
楚玄在他麵前自稱晚輩，並不為過。
雷山老祖笑了幾聲，卻似打雷一般。
好一會兒才道，“無需如此謙遜，仙盟的未來在你們手上，而非我們這些老東西。”
“玄道友來此，有何要事？”
楚玄平靜道，“我拿到了悟道殿的鑰匙。”
雷山老祖忽然不說話了。
片刻後，一道雷光忽然自洞內湧出，出現在楚玄麵前，不斷跳動。
似乎在指引楚玄前進。
楚玄沒有猶豫，立刻跟了上去。
雷光指引的路，剛開始還很熟悉。
但隨著逐漸深入迷亂路，就變得逐漸陌生起來。
好似走到了另一個世界。
雷山老祖的聲音緩緩響起，“這裏是迷亂路內的岔路，動亂時代終末之戰後，便再也沒有人走過這條路。”
“你是第一個人。”
楚玄沒有說話。
當他知道悟道殿就在迷亂路下方時，他就已經猜到了這其中定有秘辛。
雷山老祖將這個秘密保存了如此之久。
足以看出其重要性。
片刻之後，又像是過去了數年。
雷光忽然停下了，炸成了無數光芒，點亮了這漆黑的空間。
楚玄抬頭一看，眼前的岩壁上忽然有了一扇大門。
這大門厚重磅礴，浸透了歲月的洗練。
它的風格非常熟悉。
楚玄已經在幽墟、天蟻巢，都看到過類似的風格。
正是大幽宗山門遺跡。
雷山老祖的聲音再度響起，“這座大門後麵就是悟道殿。”
聲音忽然收束。
光芒彙聚。
逐漸凝聚為一道人形。
此人身高不過五尺，渾身迸發著雷光。
與雷山戰族所供奉的雷山老祖形象相去甚遠。
楚玄清楚地記得，雷山老祖明明是個高大健壯、兩丈多高的大漢。
雷山戰族的族人，也都是此等模樣。
怎的雷山老祖竟會成了這副形象？
就像是凡人到了老年逐漸佝僂縮水一般。
老者朝楚玄緩緩走來，微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有些事咱們以後慢慢說。”
他腳步緩慢，來回踱步，似在回憶久遠的記憶。
“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呢？”
好一會兒，他才道，“終末之戰前，帝父找到了悟道殿的位置，將其固定於迷亂路下方後，便托付給了我們六個老東西。”
楚玄眉毛一挑。
一上來就是王炸？
雷山老祖繼續道，“悟道殿乃大幽宗遺跡，若沒有鑰匙強行打開，其內許多重要寶物就會被摧毀。”
“屆時，悟道殿最多隻能容納一人悟道，而不像大幽宗那樣，一次足夠容納十人悟道。”
“若真的變成了前者，悟道殿不僅不是什麼好東西，反而會成為導致仙盟混亂的導火索。”
“帝父讓我好好保存，不要透露給任何人，也正是這個道理。”
“畢竟，悟道殿乃合道中期修士感悟本命大道的地方，一旦為眾人所知曉，也就免不了讓合道修士明爭暗鬥。”
雷山老祖感歎，“帝父讓我等待，永遠地等待，直到一位身懷大功德者帶來鑰匙。”
“楚玄，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感到你絕非池中之物。”
“以前我是雷山之岩，那時雖然並未開智，卻見證了無數天驕的崛起與隕落。”
“凡身懷大功德者，必成大能。”
“你身上有此等功德，注定將躋身大能之列。”
“也注定會帶來悟道殿的鑰匙。”
說完，雷山老祖露出微笑，退後半步，示意楚玄開門。
楚玄點頭，上前一步，伸手觸碰大門。
說是鑰匙，實際上隻是一道靈光，它並沒有真正的形態。
非要說的話，當翠仙葉器靈將“鑰匙”托付給他開始，楚玄這個人就是人形鑰匙。
日後悟道殿若要再度開啟，就必須楚玄親至。
換言之，他一言就能決定誰能入殿，誰不能入殿。
塵封幾十萬年的大門，此時就像是冬眠的大熊，忽然間感受到了春日的溫暖，緩緩醒來。
嗡。
大門內部傳來嗡鳴聲。
緊接著，便緩慢而堅定地打開。
門後的景象，逐步呈現楚玄眼前。
悟道殿內的布置，相當簡陋。
蒲團十個，香爐十座，僅此而已。
其餘裝潢、布置、雕塑，則處處盡顯大氣。
雷山老祖此時也走了進來，看見這一幕，感慨道，“沒想到悟道殿內竟是此等模樣，我也算是長見識了。”
“玄道友，你是悟道殿的開啟者，也是鑰匙的掌控者，以後悟道殿就要托付給你了。”
楚玄，“雷山前輩，與我一道去宣布這個消息吧。”
雷山老祖搖了搖頭，輕笑道，“我去不了。”
“帝父把悟道殿托付給了我們六個老東西，如今已老死了四位。”
“炎山、劍山、古河、陰河，均已回歸本真。”
“我是第五位，但也接近極限了。”
“我之後，是冰河。”
“從此之後，再無雷山。”
言罷，渾身雷光好似回光返照一樣炸裂開來，逸散天地間。
楚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數息之後，冰屑自四麵八方洶湧而來，初時還很緩慢，眨眼間便迅猛無比。
就像是一個睡醒的人。
片刻後，冰屑凝聚為人形。
健碩魁梧、寒氣逼人。
與冰河戰族所供奉的冰河老祖雕像一模一樣。
“唔……輪到我了嗎？”
冰河老祖揉了揉腦袋，似乎還沒從久遠的沉睡中醒來。
他看向楚玄，擺了擺手，“你先別說話，我先看看他們五個留下的記憶。”
又過片刻，冰河老祖才露出振奮之色。
“原來如此。”
“你就是帝父所說的大功德之人。”
“悟道殿終於開啟了。”
“好好好！走，咱們現在就去宣布這個消息。”
言罷，他一個箭步就朝外衝去，顯得火急火燎。
楚玄撓了撓頭。
這位冰河老祖，怎麼感覺還是少年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