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道宮。
所有合道祭首齊聚一堂。
但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就連滅仙也沒有坐在教主寶座上。
而是與所有祭首一樣，靜靜地站在原地。
因為天尊在發怒。
聖道宮上空，本來是一成不變的深邃虛空。
但現在交織著各種異象。
時而巨木參天。
時而大雨滂沱。
時而萬裏血光。
時而陰影蔽日。
合道祭首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聖尊、聖祖們正在激烈交流。
很顯然，交流很不愉快。
尤其是陰影聖祖與他獄尊之間，共修同一條大道，本身就有芥蒂存在。
一旦出現什麼異常，極容易導致信任危機。
滅仙卻沒有去想這五位天尊之間究竟交流了什麼。
他的腦海中浮現的，是楚玄的麵容。
楚玄，又是楚玄。
當初，是楚玄害得血界鎮樹枯萎，害得鬼目族大半隕落。
但如此一來，卻讓他掌控了鬼目一族，間接掌握了鬼目教派。
如今，又是楚玄半路殺出，奪取幽仙曇，使得他的計劃功虧一簣。
這個人就連他獄尊都看不透。
“有意思。”
滅仙輕笑起來。
其餘合道祭首都覺得幽墟之戰失敗了，計劃也就失敗了。
但他們錯了。
幽墟之戰本身就有兩個階段。
幽仙曇確實很重要，但畢竟隻對幽人族效果顯著，其餘人來使用則收效甚微。
所以，它隻是一個次要目標。
連帶著煉化仙盟的一眾合道，這也是一個次要目標。
那麼，主要目標是什麼？
當然是喚醒聖祖。
而且要一口氣喚醒兩位聖祖。
這還關係到他獄尊所占卜出的聖祖大蘇醒。
迄今為止，一切都按部就班，進行得非常順利。
許久，種種異象這才消散。
五道沛莫能禦的意誌再度降臨，充斥聖道宮的每一寸空間。
滅仙率領一眾合道祭首立刻恭敬行禮。
陰影之中傳出一道平靜聲音。
“一切照舊。”
言罷，五道意誌同時消失。
所有合道祭首都疑惑地抬起頭來。
照舊？
我們不是已經失敗了嗎？
滅仙龍行虎步，重新坐回一教主寶座。
他俯視著一眾合道祭首，平靜道，“不，計劃並沒有失敗。”
“我們會再一次攻打幽墟。”
“這一次，唯一的變數會被抹去。”
合道祭首們心中疑惑，但不敢多問，而是齊齊點頭，“全憑教主吩咐！”
……
其餘合道祭首走後。
亂星、黃衝二人留下。
滅仙來到亂星身邊，微笑道，“亂星祭首，你與楚玄接觸過數次，你應該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亂星點頭，“他很聰明，也很舍得。”
“他一定不會留下幽仙曇，而是會交易給別人。”
“不出意外，他會將其交給不死不滅天尊。”
“哦？為何？”滅仙微微一笑。
亂星，“無垢尊前去獵殺太陰，下落不明。”
“劍尊、擎天尊都不喜楚玄。”
“龍王自在尊一向中立。”
“大夢天尊不問俗事。”
“劍主隻鎮守逆劫城，不離開半步。”
“幽鎖與不死不滅天尊休戚相關。”
“所有仙盟天尊之中，楚玄與不死不滅天尊的關係最佳。”
“若我所料不差，楚玄躲過第一次血界鎮樹之罰，極有可能也是不死不滅從中插手。”
“他一定會同意不死不滅天尊的要求，用幽仙曇與其達成交易交換。”
亂星想了想，接著道，“我估計他會從不死不滅那裏得到至少兩件道器。”
滅仙笑著點頭，“薑還是老的辣。”
“亂星祭首的智慧，吾不及也。”
“亂星祭首不如再猜一猜，我為何要再度進攻幽墟。”
亂星微微一笑，“教主打算再度進攻幽墟，真正目標是為了複蘇聖祖。我猜應該是幽墟與某位聖祖被鎮壓之地相連吧？”
“昔年強大聖祖，還有黯蝗聖祖、冥霧聖祖、彼岸聖祖、貪饕聖祖四位。”
他思索數息，“若我所料不差，幽墟是與滅皇穀相連？”
滅仙點頭，“猜對了。”
“幽墟有一條古老裂縫，直達滅皇穀。”
“那條古老裂縫是上古黃金大世之時便存在了，從未動用過，所以無人知曉。”
“若能奪下幽墟，打通裂縫，便能讓黯蝗聖祖的分身離開滅皇穀。”
“如此一來，至多二三十年，黯蝗聖祖就能恢複昔日實力。”
亂星輕拍手掌，“原來如此，怪不得教主如此自信，絲毫沒被之前小小的失敗困擾。”
“不過，恕我直言，凡事都要尋求周全。”
“楚玄此人，本身就是一個變數。”
“既然有他存在，那麼這條古老裂縫就有可能被發現。”
“屆時他們恐怕還會來一次將計就計。”
“教主有什麼打算？”
滅仙微笑，“他獄尊早已麵授機宜。”
“之前的幽墟之戰，就是在等楚玄現身。”
“楚玄真的現身了，一切就都好辦了。”
亂星眉毛一挑，“教主的意思是……殺了他？”
滅仙搖頭，“他現在有人保著，很難殺。”
“但逼他離開幽墟，又或是讓他無法參戰，卻不難做到。”
“亂星祭首，這件事要交給你去做。”
亂星疑惑，“交給我？”
滅仙微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他身懷虛龍法種嗎？”
“我這裏有秘法，能讓你修煉虛龍法第一層。”
“隻要你能靠近楚玄的洞府，就能用這秘法紊亂他體內虛龍法種。”
“如此一來，他的虛龍法種、靈力、氣血就會徹底混亂。”
“他的虛龍法種不能暴露，所以他不會讓任何人知曉此事。”
“就算他再聰明絕頂，沒有五年時間也絕不可能化解這三種力量之間的衝突。”
亂星麵皮一抖。
最終卻沒有說什麼別的廢話，而是收下了這枚神識玉簡。
“亂星，定不辱使命。”
言罷，轉身離去。
待他走後，黃衝才一臉懵逼道，“教主，您怎麼知道楚玄有虛龍法種？還有，您怎麼看出來亂星也知道這個？”
滅仙麵色古井不波。
“楚玄，是連他獄尊也看不穿的人。”
“他就是變數本身。”
“排除一切選項，唯一不可能的也成了可能。”
“他必定就是修煉虛龍法那人。”
“至於我怎麼看出亂星知曉此事……”
“亂星接的是雷穹鶴的位子，而雷穹鶴就是間接死在楚玄手上。”
“當初雷穹鶴為何那麼迫切地想要殺死楚玄，你現在該想明白了吧？”
黃衝一愣，繼而恍然大悟。
“不愧是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