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寧回府之後，一直等著陳牧拿藥回來。
而陳牧即將到傍晚，才騎驢徐徐出現，他近乎筋疲力盡，難為這書生了。
三個人拿藥出來一對，一模一樣的。
瑾寧再拿出陳母那半顆，有些不一樣。
“你這個多少錢？”瑾寧問陳牧。
陳牧道：“倒不是很貴，三兩銀子。”
瑾寧傻眼了，“三兩？我們這五十兩呢，這藥有什麼不一樣嗎？”
“看著是一樣的，隻是我也不懂得藥性，要找人驗查一下才行。”陳牧說。
瑾寧收了藥，道：“我去找一趟嫂子，讓她看看，你也一塊去吧，我懷疑，這些人就是紅蓮教。”
瑾寧說完就走，甚至都沒去跟靖廷打個招呼。
靖廷已經習慣了她忙起來就沒相公的樣子。
陳牧跟著她去了國公府。
陳梁暉有些怨懟，這好不容易忙好回府跟娘子吃頓飯，還沒吃完，妹妹就來把她霸占去了。
不過，聽得是正事，他也顧不得怨懟，坐在一旁聽。
瑞清郡主接了藥，研磨開之後放了點兒在舌尖，細細地品了一下，然後喝水漱口。
再研磨開陳母那半顆，依舊是嚐了一下。
最後，她道：“這壓根不是什麼神藥，聽說過五石散嗎？”
“這是五石散？”陳牧駭然。
“不是五石散，但是，和五石散有異曲同工之效，用礦石配合曼陀羅煉製而成，使人產生幻覺，發汗，或者產生愉悅感，更能麻痹痛感，唯一的功效，刺激了經絡。”
“那……這些藥是完全沒有治病的功效？”陳牧驚呆了。
“我說了，隻能刺激一下經絡，若經絡不通的人，會稍稍好轉。”郡主說。
“那會使人沉迷嗎？”瑾寧問道。
郡主點頭，“分量很重，一顆就能使人入癮，而這半顆和你們給的整顆是一樣的，隻是分量還要更重了一些。”
“如此說來，我母親已經沉迷入癮了？”陳牧驚道。
“是的，一顆便能入癮。”郡主再強調。
陳牧臉色大變，“那入癮之後，會怎麼樣？”
“必須服藥，且越服越多，最後，中毒而死。”瑞清郡主沉聲道。
陳牧駭然，“那可有辦法戒掉？”
郡主嚴正地道：“此事我會稟報太後，讓太後開個方子，但是，在這期間，不可讓他們服藥，無論多難受，都不可心軟，還有，這所謂神醫，必須要拿下，他是在害人。”
陳牧站起來，拱手道：“多謝郡主告知，下官告退。”
瑾寧也站起來道：“一起走吧。”
兩人一同出去，陳牧抹了一額頭的汗，臉色蠟白，“瑾寧，幸好你調查了一下，否則，任由這神棍繼續派藥，蔓延下去，整個京城的百姓都將被他魚肉。”
瑾寧擔心地道：“今天聽說晉公主也在裏頭，我相信不少官宦人家也有服藥，你這個事，辦得一定有難度。”
“再有難度，也必須辦下。”陳牧峻聲道，一拱手，騎驢而去。
瑾寧回了府，與靖廷說起此事，再提了一下紅蓮教有可能發動突擊。
靖廷皺起眉頭道：“如果是這樣，你得與京兆府那邊通氣，不能讓他們得逞。”
“我知道了。”瑾寧兀自擔憂，“這紅蓮教，是否與紅葉公子有關呢？你之前提過，山上遇到一名紅蓮教的人，紅蓮教的人到那邊去做什麼？莫非想刺探我們煉製兵器的事情？”
靖廷也十分擔憂。
戰事剛停不久，雖然大周一直招兵買馬，也在加急煉製武器，麵對鮮卑，尚且可以，可若鮮卑還與北漠結盟，對大周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原先停戰，是鮮卑內政出了問題，沒想到洪烈竟然這麼快就平息了？
這一平息，就想著侵占大周，真是狼子野心，死心不息。
陳牧連同京兆府調查紅蓮教，還有這個丹藥的事情，竟駭然地發現，京中竟然有三萬餘人成為紅蓮教的教徒，且也有服用丹藥。
這三萬人裏頭，確實有很多官宦人家，甚至有皇親國戚。
晉公主便是其中之一。
晉公主是當今惠帝的堂妹，父親是田王，按說晉公主是被封為郡主的，但是，田王為國捐軀，先帝便把她封為公主。
這些人，服下了那個紅蓮丹之後，十分依賴這丹藥，輕易下手，則會容易引起京中權貴的阻撓。
這差事，對陳牧來說是一個挑戰。
但是顯然，瑾寧並未能幫他太多。
靖廷傷勢稍稍好轉，瑾寧便回了衙門，她放的網，年後便要收，如今自然要盯得緊一點。
不過，瑾寧也沒有想到，這兩條線最後竟然會彙成一條線。
這有賴於蝴蝶客帶來的一個消息。
孫榮貴與那所謂神醫在綠屏的院子裏會麵，孫榮貴當晚是喬裝打扮了一番，那神醫卻依舊是神醫模樣，飄飄欲仙。
“當真？”瑾寧聽了蝴蝶客的話，不由得沉下了臉，“兩人都在積極斂財，到底有什麼企圖？”
“據綠屏所言，當天晚上他們提及了一個人，兩人都深為尊敬，稱此人為公子。”蝴蝶客道。
“公子？”瑾寧冷笑。
孫榮貴啊，原本以為你隻是貪贓斂財，沒想到你竟然勾結外敵。
不過，瑾寧卻十分詫異，孫榮貴的祖父是朝中老功臣，一門忠烈，卻怎麼會出了一個逆賊？
鮮卑內亂剛停，按說不可能這麼快接觸到孫榮貴。
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孫榮貴早就已經是紅葉公子的人，之前京中細作的活動，大有可能指揮者是他，他才是真正的細作頭子。
有孫榮貴襄助，難怪紅蓮教能迅速壯大。
“七爺，還請您繼續留意，若有消息，馬上告訴我。”瑾寧道。
蝴蝶客道：“郡主放心，此事既然在下管了，就會管到底，告辭。”
瑾寧拱手，“慢走！”
送走蝴蝶客，瑾寧想了想，便去了一趟總領府，跟蘇意說了此事。
蘇意聽罷，道：“你先不動聲色，命人嚴密監控孫榮貴，師父入宮一趟，稟報皇上。”
“好，我知道了。”瑾寧道。
她回府之後，才把調查所得告知靖廷，靖廷讓她多留意平安街，如果沒有猜錯，突襲會發生。